南方周末:你在微博回复里说,看好下一代,关键是他们“不听话”。
崔永元:对。为什么我说未来在年轻人身上?你在采访我,你身后这位年轻人就让你看表,这在我们那个时代是不可想象的,意味着让我赶紧停。但在他们来说这是很正常的。这就叫不听话,但我非常欣赏,不听话就是独立思考,独立思考就会出现无数美丽的硕果。凭什么采访你一个老朽崔永元,我就得毕恭毕敬,就不能照我的职业方式去做?你想以你的资历、你的权威,把这些人弄服,门都没有。你对他的态度不好,他明天就到别处去,他有手艺,到哪都能活。
我特别高兴,在我这一代或者我父母这一代是不可能的,工厂把他开除,他就饿死了,没那么多工作岗位。现在他们机会太多了,我们惹他们,他们就给国外电视台在中国的分支机构去干了。我最优秀的学生都跑到那儿去干了。你还惹他干吗?
“想想李亚鹏、李连杰、崔永元,为什么要办基金会”
南方周末:你的口述历史团队现在在做什么?
崔永元:现在做的是“抗美援朝”、“知青”、“私营企业家”系列。我们最近把“三线”专门弄出来了。“新中国外交”系列,我们采访了七十多位大使。口述历史工作量非常大,我们实施了也就15%或者20%,按现在的进程,在我有生之年,这东西不可能做完。
南方周末:这么大的工程,60个人的团队,经费从哪儿来?
崔永元:学校每年为崔永元口述历史研究中心拨款500万元,来支付员工工资,按照教育部的相关规定花钱。今年我们计划经费是2300万,全靠我们基金会募款,然后监督研究中心按法律规定使用。
南方周末:永源基金会和崔永元口述历史研究中心之间是什么关系?
崔永元:基金会跟研究中心是纯粹的业务资助关系。基金会不是研究中心后院。基金会跟很多做口述历史的团队取得了联系,资助他们工作。我们跟研究中心说得非常清楚:你们不比别人高一等,只不过咱们认识得早,仅此而已。对现有团队,我们也以工作好坏来验收,如果你质量不好,说不定一年后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南方周末:两者间你起什么作用?
崔永元:我在研究中心没职务,我不能在这报销,也不能在这领工资,什么都不可以。我是基金会理事长,我有最终签字权,我下面有个秘书长,负责日常工作。我们每年都做规划,要所有的理事开会举手通过。
比如一个新项目,理事会当时没讨论过或忽略了,没想到要花很多钱,有的柜子要重新做,有的椅子要重新买,这个钱能不能从基金会出?我认为是可以的,我签同意,但理事不同意。后来我只好自己掏几百万,买这些东西了,把展办好。
南方周末:理事长权力受制于理事会。
崔永元:有了这个理事会,我第一次觉得挺郁闷,办事效率太低,后来越来越觉得好。它基本上制止了你犯错的可能性,你脑袋一热可能就会犯错。我们一个员工,特别好,受了些委屈,我说给他发十万块钱的奖金。结果秘书长说,基金会不会发委屈奖,没这开支。我说那我都说了。那你就自己给吧。结果就从我卡上划了十万块钱给人家发奖金了。
后来我说,我还是谨慎一点吧,别乱说话了。乱说话,你会把自己弄得倾家荡产的。
南方周末:怎么让公众看到你的透明化呢?
崔永元:公众的透明化是有法律前提的。以前我的基金在中国红十字基金会下属,我的账目需要公开到什么程度呢?每分钱都需要红基会知道,它给你审计,完了向社会公布一张审计报告,是符合国家法律的。
那些质疑者说这样不行,我要看你基金会的账本。这是不可以的。不是说不让你看,而是它增加了成本。我希望大家看我的账本,监督我,希望你看我的每张发票,那我是不是要有人陪着你,要有人接待你?如果我把它贴在网上,是不是我要回答你的每个问题?这些都是人力成本,国家规定基金会的管理成本为 5%,不超过10%,如果那样公开,基金会的管理成本可能会到20%甚至30%。
公众质疑绝对是没有错的,但我希望大家在质疑过程中,慢慢熟悉公益慈善的操作流程,熟悉它相关的法律,不是说你想看什么,我不让你看,就是我心里有鬼。
南方周末:怎么看李亚鹏、李连杰的基金会引发的争议?
崔永元:李亚鹏也好,李连杰也好,包括我——可能这里面我(身价)最差——我们出席一个商业活动,做个广告,拍个电影、电视剧,抛头露面,一年挣个几千万还是挺容易的。
为什么不这么做,而是办个基金会,弄来几千万,然后想办法冒风险从基金会“黑”几百万?你会不会觉得这人脑子进水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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