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偷偷看了台湾导演九把刀的《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盗版。我肯定会去影院支持正版的,但大陆出正版肯定会是阉割后的版本,有些精彩的内容因此便错过了,便无耻地先看了盗版。看完之后,我更加肯定一月份大陆上映的那版肯定会失色不少,毕竟在大陆没有分级制度,以木桶的最低柱来决定影内容的取舍是必然的。
今天与朋友聊天,聊起这事,我说我们还是不够开放,电影不敢拍,分级也不搞,使一部精彩的电影往往被阉割的不成样子,有时候连故事的连贯性都保证不了。朋友开口道,呀,台湾确实够开放的,经常拍一些乱伦的电影,日本更厉害,美国也不差。我突然哑口无言,因为我意识到我与朋友理解的开放是两码事。她所理解的开放是关乎生理的,而我理解的开放是关乎心理的。我更注重在心理开放基础上的正视生理,而不是纯粹因性言性。我没有看过台湾的乱伦电影,日本的AV倒是看过不少,美国电影如《美国派》之类的限制级影片也浏览过许多,但这并不能概括开放。
我们对大陆之外“开放”的定义从何时暗指身体上的放纵与对性的态度上的不负责,我无从查考,只是自90年代初就已经能够听到人们对此的窃窃私语。从人们那暧昧的眼神以及对“资本主义糟粕”既鄙视又羡慕的神态来看,“开放”一词已经被演义为代指性的专属词。比如“你好开放喔”,并不是欣赏你,而是在讽刺你乱搞男女关系,更多的时候用于贬义语境之中。
如果深入追究下去,是谁对中国人灌输了西方国家的人民是“开放”的、放荡淫乱的观众?我想不好展开讲。但国人在受视野所限及走私之小电影的影响下,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种指摘,并将“开放”一词套用到上面,使开放一词的外延扩伸到性的角度。
看到一部AV,便觉得岛国人民全是AV演员;看到一部《美国派》,便认为美国的校园生活是十八不禁的,可以随心所欲的。这样的误解使许多国人对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文化有着极大的误读。由于普通人接触到的资料(影像、图书、讲座等)相对匮乏,口耳相传间持续着以讹传讹,对西方文化的偏狭看法遂大行其道。
虽然今天网络发达,知识与资料的来源更加的宽泛,但囿于人们获取知识的主动性及所关注知识的片面性,并不能使人们的见识增长太多,除非是受迫性的、被动的接触。所以,才会有今天我的那位朋友一谈起开放立即想到性的尴尬情形出现。
其实,这样的心理有着文化基因与心理平衡的需求。一方面,我们在许多方面落后于西方,看到一些关于性的暴露描绘,便找到了优越性的支撑,“瞧,至少我们对性的态度上比他们要好”。另一方面,我们这个民族在性上一直是压抑的、讳谈的,公开地谈性及放映带有相关的内容的电影是近些年才有的事。有个令人汗颜的现象是,人们一方面对性讳谟如深,一方面又对艳照门、电影中香艳的镜头痴迷不已。性的压抑导致性的放纵,我们只能如此来理解。
其实,一个开放的社会,不仅可以使人张开自己的双腿,更大的是使人开启自己的大脑,张大自己的双眼。用心灵与眼睛去看这个世界,而不是关起门来在床上意淫着外面的一切。如果以性来定义开放并理解开放,只能说我们的心理出了问题,而不是它们的文化出了问题。如果有许多许多的人用性来定义开放,那么,我们的文化便出了问题。
我们文化出问题了么?不知。但我们的制度是有问题的,而在制度层面下的人们看问题的角度也是有问题的。广电总局对电影分级的强硬态度说明有些人在放眼世界及心态的开放上仍旧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我们接轨世界,不是在镜头的暴露上与对性的无所谓的态度上与那些电影里的“艺术真实”接轨,而是在制度的层面上、在看世界的态度上放开心怀。拿分级制度来说,它的实施与存在是非常必要的。一方面可以促进电影工作者的创作热情,不必为镜头的取舍操心,因为分级制度已经把它各自归类;另一方面,可以有效地保护儿童不受暴力及情色镜头的污染,在未成年人保护上有重要价值。
心态上的开放是勇于接受与放眼看世界,尽量中性平和地与这个世界沟通。我们的眼光总是有限的,但追求无限的脚步可以不停下。我们的观点总是有缺陷的,但我们持续进步是可以的。它们的制度与文化好,我们学习与借鉴;它们不好的地方,我们也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用自己的优点来攻其已备的缺点,或者拿自己的缺点来谈它们也有这样的缺点,是不合理的。(作者:丰子余 文化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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