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铝厂宿舍楼前,梳头的女人,出租屋每间月租为130-160元
可是,那天下午,白银下起了小雨,我妈看到下雨,就说,你就在家玩吧。我没有去凡凡家。其实,我现在感到后悔,我妈也后悔。很多事情我们现在很后悔。凡凡出事之后,我妈妈陪了凡凡妈9天9夜。
凡凡去世后不久,她的爸爸妈妈来了我家一次。他们看着我,心里应该会很难受。那时候我小,胆子也小,不敢表达太多,我就说,叔叔阿姨好。我跟他们俩特别亲。我心里知道,凡凡没有了。那天,凡凡爸爸送了我两本书——《孙敬修爷爷讲故事》。那时候,对于孩子来说,这是特别好的故事书。凡凡爸爸跟我妈妈说,凡凡没了,这些书给我看了。长大之后,我想想,这可能是叔叔留给我对于凡凡的思念吧。
事情发生几年之后,我就去上专业学校了,之后就上班了,上班之后,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个事,但是私底下一直在关注这个事情。我不想让我父母知道,只有极个别朋友听我提起过。以前在网上搜到的资料很少,我很希望破案,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凡凡,她那时候那么小……
听大人讲,当时门上的锁是好的,他是怎么进去的?大人们还说,桌子上有一杯水,我到现在也在想,这杯水到底是凡凡给他倒的,还是他自己倒的?如果是凡凡给他倒的话,凡凡多懂事啊,家里来人还知道给他倒一杯水呢。凡凡给他倒这杯水就没有让他收手吗?面对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他怎么忍心下得去手呢?
出了这么多命案,刚开始会觉得不安全,但没想过搬家,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能搬去哪儿。大人们看孩子更紧了,我爸妈去上班,留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告诉我:谁敲门都不能开,除了爸爸妈妈!
白银是我出生的地方,小时候的记忆很美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会回想起和凡凡在一起玩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凡凡住我家,我爸拿回来一个蚕蛹,我们俩就放在我爸妈睡觉的屋子里了。第二天,我俩醒得早,偷偷跑去我爸妈的房间看蚕蛹,我爸妈还没醒,我俩进去后发现录音机上爬了一个硕大带翅膀的虫子,这个虫子是从蚕蛹破壳而出了。
路
白银的大什字是李彤和凡凡最后在一起玩耍的地方。那里是白银的中心地段。2013年,孙莉(化名)在那里租过一个门面,七八平米,月租400块。她在这个比电话亭稍大一些的空间里售卖饮料、食品、礼物之类的东西。刚开始还可以,两年之后,经济不好,扛不住了,她把小店关了。
“那里卖东西的人太多了,我的那个店又小,再说,我又是外地人,没有亲戚朋友来捧场,也没有单位上的人。”孙莉说,“这几年经济萧条,白银许多工厂的工人都失业了,而且,现在管得比较严,铺张浪费、大吃大喝的少了,送礼的也少了。”
2016年4月,房东家的姑娘要结婚,孙莉的住处不能续租了。通过打听,她把家搬到了白银棉纺厂小区3号楼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里。房主要500块月租,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讲到450块。虽然觉得稍微有点贵,但她还是租了下来。她的儿子一个人住里面那间,她和丈夫住外面的厅。厅里有一张小桌子和一张沙发。没有电视和电脑。为了儿子专心上学,他们已经好几年没在家里看电视了。她用的是不能上网的普通手机。
几天前,孙莉所租房子忽然响起敲门声。来人是北京的记者,她被告知,这套房子几年前被一个叫高承勇的人租住,他在头一天被带到了白银市公安局。之后几天,她的房子断断续续被敲开。“我之前不知道高承勇在这里住过。其实,我丈夫是青城城河村的人,我也是青城的,嫁到了城河村。我丈夫知道高承勇。之前采访的人都不知道这些,我也没有跟他们说过。”
刚开始知道高承勇住过这里的时候,孙莉感到毛骨悚然,但她仔细一想,这并不是凶杀案的现场。
●棉纺厂小区,高承勇曾租住在此
和高承勇家相似,孙莉也是为了儿子的学业,从城河村来到白银,托了关系,让儿子进入白银的初中读书。儿子没考上高中,念了白银公司的一个技校。他刚从技校毕业,现在附近一家比白银饭店还要好的酒店里上班,跟着师傅学厨艺。
儿子的户口还在城河村,现在还不能转到白银。“买了房子才能转户口。”孙莉说,“白银好的地段房子要四千多,偏僻一点的地方便宜些。在偏僻的地方买一套80平米以下的房子,得要18万。”她觉得,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得为他努力,努力几年,在偏僻的地方也许能买一套房子。
她丈夫到舟曲打工去了,舟曲的活干完了,又要去玛曲。“他做的是地下埋线的活,到处去,他现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