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吃午饭的时候,王佳芬再次被送回到那间小屋里关上,爸爸做好饭,送到区公所来,看守人员端给王佳芬。
吃了饭,到了下午上班时间,王佳芬再次被送到妇联主任办公室,李志荣继续让她说。
这样的过程,一直重复了好几天。
区公所有一个坝子,区里很多人在这里打篮球。此前不久,王佳芬在这里参加了篮球运动会,打了5天篮球。参赛选手来自区里各个单位,很多人都认识王佳芬,因为王佳芬经常在区运动会上得篮球女子组第一名。
打篮球的女生跑到关押王佳芬的地方,朝她吐口水:“不要脸的娼妇,还跟老师搞男女关系!”
王佳芬也毫不示弱:“我啥子不要脸!你们看到了?!”
“都遭逮住了!”
王佳芬再要还嘴,被看管的民兵拦住,不让说。
几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天,王佳芬再次被送到妇女主任李志荣的办公室,跟往天一样,让她交代。
“陈加钱都交代了,你还不交代?!”“你再不说,就把你捆起来游街!”
王佳芬觉得,如果自己不按照他们想要的交代,大概永远也出不去了,沉默了。
“那你说跟陈加钱有没有男女关系嘛,没有就把你关起来!”李志荣继续问。
“有。”王佳芬回答。
远嫁
承认了跟陈加钱发生关系后,区公所当天就放了王佳芬。
父亲跑来区公所接她。
路上,路过海子的时候,王佳芬就朝海子跑。父亲把她拉住,王佳芬就哭:“你让我死了算了,回去见不得人了!”
“你管他的呢!你还不是没有办法,他们又不给你检查!你是冤枉的,我们晓得,你死了这辈子都不能翻身!”
于是王佳芬哭哭啼啼跟着父亲回了家。
既然在晚上出现在老师房里,又被人捆了,而且还在区公所承认了,这个16岁的农村姑娘,在家里的日子就可想而知。
一天,王佳芬去黄琅干海子背河沙,另外四个同学跟她一组。她去铲河沙,被同学拒绝了:“哪个跟你这样的人一起背哦!”
然后就吵架。对方吵得很难听:“娼妇!卖*的!”“老师都要,烂婊子!”
16岁的王佳芬,成了人见人骂的瘟神。邻居陈某看到她就骂自家的猫:“烂婊子的猫,不要脸!”大人骂,小孩子也骂。
她有个同学叫李作田。那天,她跟李作田一起去找南瓜,走着走着,李作田就指着前边说:“你看,陈老师来了!”王佳芬知道对方是针对她,于是回应:“是,陈老师来了,去找你家妹妹你妈妈去了。”于是两人打架,扭成一团。
奇怪的是,很多人来介绍相亲。
后来王佳芬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是认为她不需要彩礼,想讨个便宜。于是所有相亲的,都被她无一例外的拒绝了。
王佳芬有个姐姐,嫁到了西林农场的高粱坪。她认识另一个女人,这个女儿有个弟弟,叫李天明(化名),李天明的老家,在马边县的老河坝。于是她们介绍李天明跟王佳芬认识。王佳芬想,马边县远,没什么人认识,就同意了。
李天明姐姐去王佳芬家玩,很快就有人悄悄给她讲了王佳芬“跟老师发生关系”的事情。当王佳芬见到李天明的时候,王佳芬主动跟他说起了这事。
“我是被人冤枉的。”
“我们有生活,往以后看就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李天明反倒过来安慰王佳芬。王佳芬想,他也不相信自己,这冤屈大概只有带进棺材里了。
1979年正月初八,李天明来到王佳芬家,妈妈给女儿拿了一床铺盖:“李天明他家远,不来接,你们就各人走吧。”临行,妈妈哭得很伤心:“我家女儿我晓得,她是给人骂走的,我没办法。”
就这样,没有锣鼓没有红衣没有鞭炮,王佳芬就在寒冷中嫁到了马边。
重逢
到了马边,经过老河坝街上,王佳芬要求去医院检查,“免得你把那些传言都当真了。”
“以后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他们说啥我不管。”李天明说。
但王佳芬还是去了卫生院,称自己有点不舒服,看了妇科。“我跟陈老师根本就没奸情,人家一检查就说我是处女。”王佳芬告诉封面新闻(thecover.cn)记者,“只是当时并没有出什么书面手续。”
日子就这样过着,偶尔想起在区公所的事情,想起了陈老师,她听说陈老师被劳改了,有时候想起,觉得陈老师劳改跟自己有关系,如果当初不承认,他或许不会坐牢。
1981年12月的一天,王佳芬从地里回来,在自家院坝看到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陈加钱。
“你来做啥?”王佳芬很惊诧。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