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得知姐姐曼里在柏师的遭遇后颇为心疼,就找到她,把她直接带到周伯伯和邓妈妈那里。这时已是1939年的夏天了。周伯伯和邓妈妈一见我姐姐曼里身体健壮,聪明美丽,谈吐脱俗,就非常喜欢她,提出收曼里姐姐为义女。我姐姐和父亲也都欣然应允了周伯伯和邓妈妈的提议。这样,姐姐曼里就留在了周伯伯和邓妈妈的身边。
周伯伯、邓妈妈认了这么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儿后也十分高兴,邓妈妈把姐姐带到延安,安排到陕北公学学习。因姐姐积极进取,不断追求进步,不久就被转到中共中央组织部办的培训班,并在这个培训班期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时年仅18岁。
1940年夏天,姐姐生了病,当时延安的医疗条件还比较差,为怕病情加重而发生意外,周伯伯和邓妈妈安排曼里姐姐从延安转到重庆治病。这是姐姐和父母、周伯伯、邓妈妈一起团聚的几个月。这时的姐姐在我父亲眼里已经不再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而是一个有着坚定理想和崇高信仰的成熟革命者了。
拳拳之心 芳熏文艺
1941年年初,蒋介石不顾国际形势和国内人民的反对,悍然发动“皖南事变”,掀起了第二次反共高潮。在国共两党不断的摩擦纷争中,蒋介石下令改组国民政府军委会,免去了周恩来所兼的军委会政治部副部长一职。重庆的政治形势陡然恶化起来,周恩来伯伯一方面对当时南方局的同志进行气节教育,另一方面对当时在渝的大批共产党干部进行了悄悄地疏散。当时我父亲因我祖父去世,离开重庆到贵州奔丧;姐姐曼里就回到了延安,继续她的革命事业。
姐姐不仅酷爱学习,政治上不断进步,而且在延安这块革命圣地,她的艺术才华也得到了展示。
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不仅物质生活很艰苦,文化生活也十分匮乏。抗战爆发后,全国各地乃至海外华人华侨中的许多有志有为的青年奔赴延安,他们在政治上有了明确的方向,也希望在文化上有所享受和表现。姐姐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于1941年在延安中国女子大学学习之余,报名参加了延安业余剧团的演艺活动,那也是她从事文艺事业的开始。
姐姐虽未受过专门的艺术培训,但她受父亲喜爱京剧艺术的熏陶和影响,自己又有着较好的艺术悟性,所以,从1941年到1945年的这5年间,姐姐在延安街头演过秧歌剧,在学校演过小话剧以及京剧折子戏等等,她还曾与齐燕铭、陈波儿、萧三等著名文化人士合作,上演了许多话剧、京剧。据邓妈妈1953年为姐姐所作的《简历》记载,姐姐曼里(在陕北演出时她都用艺名“曼丽”)在延安演出的主要剧目有:
(1)《新木马计》—德国革命作家乌尔夫原作,萧三同志根据俄文转译的反法西斯名剧。这是延安业余剧团的首次公演,导演是陈波儿同志,曼里同志饰女主角希尔达,演出时间是一九四一年秋天,地点是延安八路军大礼堂。
(2)《海滨渔妇》—苏联的反法西斯独幕剧。这也是业余剧团的活动,一九四二年春在延安演出,曼里饰女角海滨渔妇。
(3)《俄罗斯人》—苏联西蒙诺夫的名著,反映苏联人民在伟大的卫国战争中的英雄事迹。这是中央党校的业余文化活动,一九四三年秋天在延安演出,曼里饰女主角瓦丽亚。
(4)《前线》—苏联科涅楚克的名著,反映苏联卫国战争中前线将领的思想问题。这是延安文艺界的联合公演,由鲁迅艺术学院与中央党校等单位共同主持,于一九四四年夏天演出,曼里饰其中唯一的女角—护士。
(5)《鸿鸾禧》—经过整理的京剧,是中央研究院的业余文化活动,一九四三年春演出,导演是齐燕铭同志,曼里同志饰女主角金玉奴。
(6)《打渔杀家》—经过整理的京剧,是中央党校的业余文化活动,一九四五年春节在延安演出,曼里同志饰女角萧桂英。
这些剧目的成功演出,不仅展示了姐姐的艺术天赋,也反映了她爱憎分明的坚定立场。
姐姐于1942年元旦与中央研究院文艺研究室的陈姓同志结婚,并调到研究室做资料工作。1943年5月,中央研究院改组为中央党校第三部,姐姐又正式转入中央党校学习,至1945年秋毕业。
姐姐在与陈同志两年多的婚姻生活里,生下了两个孩子。1944年她与陈同志感情出现危机,随后经过边区政府解决,两人分手离婚,后来她与金紫光同志相爱,重新组成了新的家庭。
不幸香消 亲情永存
1945年秋天,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在八年抗战中,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武装力量有了很大的发展,在全国各地取得了大片抗日根据地。延安培养出来的大批干部纷纷调往各地工作。姐姐满怀喜悦地报名去华北解放区,到华北文艺工作团工作。临出发时她却因再次生病未能随队出发而不得不滞留延安。她边养病边从中央党校调到延安京剧研究院,边演出边研究中国民族歌舞剧、昆曲、京剧等。谁知她刚到京剧研究院不久,就发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意外事件。
据那天和姐姐一起出事的当事者肖甲同志30多年后回忆:那是1945年10月31日,延安平剧院在杨家岭演出平剧《三打祝家庄》。参加看演出的观众都是即将奔赴各解放区的领导干部,也包括谌曼丽同志。戏散了以后,大家在中央党校食堂吃了夜宵,因为面临分别,吃完后大家仍难以就寝休息。我当时住在山上一条弯道旁边,那一排共三孔窑洞,上两孔小一点,我们三个男同志住底下一孔大窑洞。大约午夜时分,我正在看郭沫若郭老的著作《甲申三百年祭》。这时,住中窑的一个同志呼喊我说:“快来看,我窑洞壁上糊的纸在破裂……”我一头奔出窑洞门,只听到周围满是“唰唰唰”的响声。我怀疑是不是下雨了,就伸出双手去接,没有感到雨滴,抬头仰望,一碧星空,再仔细一瞧,原来是土屑纷飞,如雨落似的沿着窑洞墙面往下掉。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