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伟大”、“神奇”、“奇迹”有关的一切西方赞美,是中国人最爱的一粒春药、大力丸和致幻剂。中国人孜孜不倦地从诺贝尔文学奖、奥斯卡奖中寻找到哪怕一丝中国味道,都会放大咀嚼,常年往复,乐此不疲。“诺贝尔奖获得者是我们学校的女婿”,这种祝贺标语也只在中国校园才有的奇观。每一块用血汗浇灌出来的金牌,每一张在国际××大奖赛上获得的证书,每一个站在国际舞台上的黄色面孔,都会被焊上显著的“中国”烙印,无论他们的成功之路是否与中国有关。
中国人爱写《中国可以说不》、《中国不高兴》、《中国为什么不高兴》、《中国很高兴》自愚自乐,以为中国成了股东,不用再为世界打工,站出来很硬。但面对现实世界时,却是另一副自甘堕落的面孔。“中国人怕事、自私,只要不杀到他床上去,他宁可闭着眼假寐”。
我们热衷在国外大包小包抢购奢侈品,土豪做派背后其实是灵魂的自卑。在国际航班大打出手,在泰国名胜脚踢古钟,在日本街头随地小便,在欧洲餐馆高声喧哗,在下榻酒店违规抽烟,我们中国人的各种陋习依然那么任性。
韩国纪录片《超级中国》高分贝赞美我们。韩国网民看完节目后,对中国发展刮目相看。我们自己却纠结了:夸得太过,“五毛”都不好意思看。
自豪的中国人说我们经济总量居世界前列,自卑的中国人说我们人均水平很落后。自豪的中国人说我们军事实力越来越强,自卑的中国人说我们“老朋友”越来越少了。自豪的中国人说北京APEC礼花是世界最美,自卑的中国人说我们还有许多穷人,买不起房看不起病。当自豪与自卑交集在一起,我们又纠结了。
其四,信仰迷茫:无神与有神的纠结。
我们有信仰吗?美国兰德智库用三段话评论我们:
“中国人没有自己的信仰,导致自我泛滥,缺少约束,缺少统一的精神支柱,他们没有统一规范的道德意识和真理意识,每个人只相信他自己。中国人只在乎他们自己和直系亲属的福址,对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所遭受的苦难则视而不见。
中国是无神论国度,大多数人接受的是无神论者教育,蔑视宗教信仰,把宗教信仰当做迷信,精神领域没有共同的凝聚和约束。大部分人,他们坚持认为自己是无神论者,其实质行为上却是泛神论者,在中国,拜鬼现象非常普遍。
由于缺乏信仰,中国人没有罪恶感,没有亏欠和内疚感,只要犯罪不被知道,就是无罪,这导致中国人心存侥幸。同时在内部矛盾分歧时,尽显人性的残忍和冷漠。纵观中国整个历史,最残忍的争斗和屠杀都来自于他们内部自己。”
兰德智库是否客观,我们扪心自问。
我们很多人不是敬神,而是求神。敬神与求神,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敬神有敬畏,由敬畏而反省、修身;求神是为己,信仰不入肺腑,只为满足私欲。中国寺庙吹嘘“有求必应”,庸众信徒烧香拜佛奉行实用主义,你灵我就信,你不灵就滚。
当代中国官方意识形态是无神论,把众神推下去,再把自己扶上来。文革十年砸烂了传统,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放纵了物欲。而今,官方信仰的理论漏洞不少,传统文化已支离破碎,寺庙道观纷纷掉进钱眼,教堂十字架不能太高大,伊斯兰教总令人忐忑,普世价值又拒之门外。官方信仰的教条化、社会信仰的空洞化、私人信仰的功利化,我们中国人始终迈不过去的,并非头顶三尺神明,而是“权钱”两字。
国家信仰重建是最根本的,否则任何先进制度都走不远,任何一个群体的人都不会真正幸福。但我们国家经历得太多,各种东西都打碎过了。多少年来,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不知所从。如果说,信仰挂靠经济发展,市场总不稳定,利益总是难满足;信仰挂靠行政权力,权力却不很权威;信仰挂靠文化传统,文化却在产业之中被消费;信仰挂靠民族主义,却成一把双刃剑;信仰挂靠宗教,宗教却又不主流;信仰挂靠普世价值,那是“寻衅滋事”。
那我们信仰什么?
当“权力民主化、信仰社会化、法治常态化、宗教自由化、生活方式多元化”成为现实时,或许我们就明白心中的信仰了。赵启正先生说:具有了真正的良心、灵魂与精神,中国作为一个大国才会建构出值得信任的国际形象。
其五,人格分裂:真心与假意的纠结。
中国历代君主专制是不断演进的,结果导致国民性不断退化,权力不断压缩,社会不断退缩,人的精神不断被扭曲。著名学者吴稼祥在《公天下》认为,中国规模太大,这么大规模的国家,对稳定、安全有需求,所以这个国家有专制偏好,有中央集权偏好,有大一统偏好,有崇拜偏好,崇拜从大一统开始。在这种条件下,民族性格的窒息越来越厉害。
专制主义不愿也不敢从选票中寻求政权的合法性基础,故而诉诸于暴力、欺骗和洗脑。儒学,因为契合着统治者的这种需要,于中国实现中央集权后不久的汉武时代,终于登上了历史舞台。儒学与权力的结合,开启了洗脑时代。
儒学给中国人设定了具体的极高道德标准,要求人人成为忠孝仁义的道德圣人。这是一种很难达到的做人标准,怎能人人为圣?于是大家心照不宣,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显文化”和“潜文化”并行不悖,融为一体。“显文化”是孔孟之道,冠冕堂皇,摆在台面却行不通;而“潜文化”包括厚黑文化、痞子文化、犬儒文化、游民文化、拜金拜权文化,难于启齿却暗中通行。于是乎,一个分裂的人格诞生了。
专制社会常态是,政客相残,文人相轻,商人相骗,艺人相妒,草民相贱。很少有公平竞争的时候,能够爬上高位并且站稳,大都不择手段。他们害怕别人也不择手段竞争,就祭出圣人一套道德标准。他们自己是不相信的,但装出很相信的样子。上行下效,一个统治集团的人格分裂就开始了。
中文里“两面派”有着丰富、生动的形容词,如两面三刀、表里不一、阳奉阴违、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还有如“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满嘴仁义道德,满肚男盗女娼”、“白天是教授,晚上是野兽”、“台上孔繁森,台下王宝森”。文革时期,伟大领袖扼杀了国民独立思考的能力,中国人陷入背诵语录和复制语录的洗脑时代,“假大空”加剧了人格分裂。我们一边仁义道德,一边男盗女娼;我们台上反腐败,台下搞腐败;我们对别人是马克思主义,对自己是自由主义。
只要官方掌握道德的话语权,洗脑就不会停止。只要洗脑在继续,我们的人格分裂就一定会永远存在下去。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