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林社会引资
在冯朝辉设法攀附曹立新期间,日后将冯调入交通系统的省交通厅厅长王晓林,此时才刚刚上任,他正在为资金发愁。
全省人民勒紧裤带建完太旧高速后,2000年9月,山西又开工修建贯通全省南北的大同至运城高速。省政府希望,以大运高速为轴,修建高速公路网络。时任省长刘振华雄心勃勃地提出,要依托此路构建大运高速公路经济带。
截至1999年,全省公路基金历史欠账56.4亿元,而全长666公里的大运高速总投资是222亿元。王晓林手里仅有的家底,是业已通行收费的太旧高速,但仅靠收费也无法在短期内筹集到天量的修路资金,于是他想到了把路“卖”掉。
太旧路经过评估,资产总值35亿元,通行费收入增长势头看好。王晓林将太旧路拆分成两个兄弟公司,用一个效益较好的公司去收购另一个公司。此方案得到工行山西省分行的认可,工行提供了20亿元项目贷款,通过并购从太旧路置换出20亿元资本金,加上省公路基金、交通部补助和从亚洲开发银行、国开行争取到的贷款,得以落实全部建设资金。
2003年10月,大运高速建成通车,这个“不花财政一分钱”建成项目的案例,成为山西高速公路项目融资史上的经典之作。
但大运高速之后还有太长、长晋高速待建,需要更多的资金。经济学专业出身的王晓林,想到了引入社会资金,两个引资渠道分别是对外转让已建成公路的经营权与BOT模式。
以 BOT模式承建忻阜高速和长临高速的社会投资者,即在此背景之下入场。所谓BOT模式,即“建设-经营-转让”模式,是指政府部门就基础设施项目与企业签订特许权协议,授权企业承担该项目的投融资、建设和维护,在协议规定的特许期限内,企业向设施使用者收费以获取合理回报,并在特许权到期后无偿或有偿移交给政府的融资建设模式。
拿下忻阜高速的中海投资,其实际控制人王德生行伍出身,先是在某军区后勤部服役并升任处长,1993年至2000年任武警部队总部后勤部上校、大校,在山东中海公司担任一年多的总经理后,2002年6月在太原注册中海投资。
注册资金为1亿元的中海投资,注册之时其实是国有控股,由中国第十三冶金建设公司持股66%、济南一建集团总公司持股25%、山东中海有限公司持股9%,王德生仅是董事长,并非直接股东。但此后几年,他通过受让股权控制了该公司。
在一次接受采访中,王德生介绍,自己得到了山西省委、省政府和省交通厅的大力支持,于2003年洽谈运作忻阜高速项目,取得了省政府的授权,与省交通厅签订了BOT合同,因此成为项目业主。
长临高速的前业主是山西中商交在线有限公司(下称中商交在线),股东包括北京盈科智联投资管理顾问有限公司。
2004年5月,得到了山西省政府、山西省交通厅正式授权后,山西长临高速公路有限责任公司(下称长临高速公司)组建。该公司在拿到省政府授予的特许经营权后,陷入了漫长的跑手续之中,其官网资料显示,直至2010年3月,国土部才通过了该项目的用地评审。
救火队长段建国
2008年4月,王晓林卸任,时任省政府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段建国接任交通厅长,王志民则作为“留守”副厅长继续为段担任副手。
段建国上任即调整了高速公路规划,从之前的4050公里调整为6300公里,他提出当年要新增1000公里,这意味着巨大的融资需求。“他之前没干过交通,刚接手时也很蒙,几个月以后才进入状态。为了融资,亲自去陪银行领导喝酒。”熟悉山西省交通厅的人士透露。
到处找钱之余,段建国亦不得不面对棘手的历史遗留问题。
段上任的第一个月,就接手了国资“包袱”--省路桥集团。路桥集团原属交通系统,后被划归国资委管辖,但效益不佳、亏损严重,2万余名正式职工、协议工工作不保、工资欠发,令政府的维稳压力巨大。段亲自出面与职工代表谈判,承诺发工资和补缴社保,暂时稳住了职工。
随后到来的“4万亿”政策,彻底扭转了局面。包括忻保高速在内,省政府直接将几个BT、BOT项目交给路桥集团,让其还清债务之余,也攒下丰厚的家底。段建国将其打造为筹融资平台,为此,他将头脑活络的运城高速公路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贾建民,调入路桥集团担任常务副董事长。
几乎在面对路桥集团事件的同时,段建国也不得不着手处理忻阜、长临两条路的问题。自2004年拿下特许权,这两条路四年都未能开工。
全长124公里的忻阜高速,两端分别是山西忻州与河北阜平。忻州是佛教圣地五台山所在地,与阜平通高速后,可经保定一路直达北京。“这条路实际上是连接北京到五台山的旅游路,省里一直在催进度。”省交通厅内部人士对《财经》(公众号:mycaijing)记者透露,省政府办公会议对这条路的进度提出了批评,要求赶紧与业主联系,尽快上马。
政府方面对于业主久拖不决的不满并非肇端于此。早在王晓林时代,王志民曾带着综合规划处与王德生商谈,但双方关系闹得很僵。“段受命去协调时,双方已经坐不到一起了。”前述交通厅内部人士说,段去北京见过王德生,对方也来过厅里,“王德生从国家发改委拿到批文,跟段谈判时底气很足,‘你们着急,我不着急。’”
“这也不能全怪对方,由于原来王晓林时代与王德生方面签订的合同,并未对项目建成时间作限定,所以对方并未违约。”这位内部交通厅人士说,眼见王德生无力开工,段只好解除合约。王德生方面在谈退出条件时,要求得到数千万元,再要一个标段的工程和优先承包服务区。
段建国安排对项目进行审计,报请省政府同意,最终向王德生支付了约2000万元,顺利与其解约,路权由晋煤集团与交投集团联合接手。整个谈判,从段上任起,仅花了三个月时间达成协议。2009年1月,忻阜高速开工建设,并于2011年12月全线贯通。
相比之下,长临高速的谈判要困难得多。166公里的长临高速,连接着晋南的长治、临汾,两市的人大代表一直上书省政府,要求尽快开工。而且这条路是国家级干线青兰高速的其中一段,长期不通车,国家干线也就成了“断头路”。交通部在催,省政府因此很着急。
“业主还是做了很多工作,跑批文、搞宣传等等,长临高速的开工典礼会场都弄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能开工。”熟悉该项目的一位人士说。
“长临高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谁也不敢碰。”前述交通厅内部人士说,段建国奉命与长临高速公司商谈,但两三年过去一直无果。为此,2012年左右,交通厅与业主签订了一个补充协议,双方约定再延长半年期限,必须开工。
段建国的盘算是,由于王晓林时代签署的协议并未就开工期限作出规定,故签订补充协议延长期限之举看似照顾了对方,但在另一方面也对开工有了明确的时效约束。不过半年过去,业主仍未能实现开工,在此情况下,段建国只能提出解约,但双方在解约条件上分歧悬殊,谈判一时陷入僵局。“省政府会议决定,让路桥集团接手,边开工边谈。”前述接近交通厅的人士说,开工以后,段发现谈判通道已然关闭。省路桥集团于2013年6月开工,刚开工没多久,路桥集团负责人贾建民就卷入业已爆发的交通窝案,被抓了。
《财经》记者曾向长临高速公司法定代表人马亿里致电和发短信联系采访,但未获回复。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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