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方刚这里接受咨询的一大主流人群,是那些作为丈夫出轨受害者的妻子。在过去,遭遇此类问题的女性,年龄大多在40岁以上,但近些年,方刚发现,各个年龄段的已婚女性都会找他问这个问题,30多岁的甚至刚结婚20多岁的也有。
对此,方刚伸出指头,一边掰着数一边说:“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婚姻承载了5大功能:性生活的固定配对、经济维系、共同抚养孩子、感情维系,和扩大社会联结网。我会问这些来访女性,你们的婚姻还剩下几个功能?如果只是其中一项或两项缺失了,你是否愿意离婚?”
在他看来,女性之所以在婚姻中感到受了伤害,是因为她们对婚姻的理解,仅限于彼此对对方保持性忠贞。但婚姻真正的意义并不在于此。
这种想法或许有些激进。但根据潘绥铭的调查,2010年,中国的现存婚姻中,有1/5已经切切实实受到了婚外性的威胁,但这些夫妻确实没有离婚!
基于此,潘绥铭认为,“离婚便利比离婚自由更重要”。离婚越难,“脚踏两只船”也就越多。反之,如果人们真的可以非常容易地离婚,那么一旦移情别恋,情况就会转换为:跟这个人离婚,再跟那个人结婚,那么相当多的婚外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其实人们应该想一想,究竟是哪些因素,导致中国人离婚这么难?”说完这句话,潘绥铭重重地吸了一口烟。
功夫在性外
在临床医学里,男男女女遇到的各种性问题,可以被统称为“性障碍”或“性困扰”,李宏军强调说,这并不是一个疾病的名称,而只是症状学的描述。但用社会学家潘绥铭的眼光来看,他更愿意将其称作“性烦恼”。
一些专家质疑,是否真有这么多种类的性功能紊乱存在;如果真有性功能紊乱存在的话,到底有多普遍。性功能药物的概念也被人指责为“疾病交易”:把一些行为问题定义为医学问题,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销售药物治疗这种问题。
潘绥铭就认为,性健康绝对是因人而异的,绝对是因地制宜的,绝对是因时而变的。极端地说:如果我妻子绝对“性冷淡”,那么我阳痿就是健康。反过来,如果我丈夫禁欲,那么我有性要求就是有病。说到底,除非是自慰,否则性只能存在于某个“关系”之中。如果脱离“关系”去讲什么“性健康”,就完全是文字游戏或者另有所图。
在潘绥铭的三项调查里,他给男性列出了6种性烦恼:没有晨勃、性交疼痛、阳痿、早泄、疲软、难以到达性高潮。女性有4种:担心自己表现不好,阴道干涩、性交疼痛、难以到达性高潮。结果显示,在10年间,中国人的性烦恼是先增后减,成山丘形状,但总体仍呈增加趋势。
根据潘绥铭的分析,从2000年到2006年,人们的性烦恼急遽地增加了,这应该是生活节奏加快和工作压力加大引起的,但到了2010年又稍有缓解,这可能是人们越来越重视健康的结果。
此外,他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男性的性烦恼随年龄增长而增长——越老越多;而女性的性烦恼则随年龄增长呈稳中有降的趋势——老了就解脱了。
这种差别很有文化意义。这说明,在中国文化中,男性对于性烦恼的敏感、担忧与恐惧,远甚于女性,而且愈老愈甚。这种心理暗示已经强烈到足以诱发现实的性烦恼的地步。反之,中国女性由于婚前受到性知识方面的严厉禁锢,所以婚后初期的性烦恼会多一些,但随着性生活逐渐习以为常,烦恼不再增加,反而出现略减趋势。
调查还显示,上学程度越高、越是城市男性(尤其是直辖市男性)、男性职业等级越高、收入越高的,性烦恼越少。再婚的人性烦恼多于初婚与同居者。简言之,那些低文化、低职业、低收入的人们,感受到更大的生活压力与社会压力,这潜移默化地削弱了他们全面的自信心,进而影响他们的性功能,直接增加性烦恼出现的可能性,产生“生理障碍”。与此同时,高阶层的人也会产生较大压力,他们的性的精神与情感方面的烦恼较多。
由此可见,无论男女,“性障碍”或“性烦恼”都不是所谓单纯的生理现象,都受到共同生活的其他方面的巨大影响。反过来说,“功夫在性外”才是“性福”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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