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新疆,“为政先求利民”
左宗棠能够迅速收复新疆,得益于新疆各族人民的支持。他们传递情报、捐送粮食,给西征军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新疆人民支持西征军,一个重要原因是阿古柏政权横征暴敛,致使民不聊生。
在南疆,阿古柏采取极端野蛮和残酷的手段,实施民族压迫、经济剥削。所有地方和军队的官员都由自己部族的人担任,他们可以随意抢夺居民的财物,甚至抢夺他们的妻女。据《新疆图志》记载,维吾尔幼女自8岁以上都被奸淫,维吾尔家长死后,家产都被夺走。阿古柏也在北疆“大杀回汉居民”,各族同胞无不痛恨万分。
左宗棠治理新疆,第一条就是强调汉族和少数民族要平等对待。他在率部进驻陕甘期间,曾上奏朝廷,特别声明“只分良匪,不分汉回,为久远之规、制贼之本”。对于少数民族的利益,左宗棠十分照顾。1874年,正是在他的大力斡旋下,清政府才同意甘肃单独设立科举乡试考场,而且允许甘肃乡试的一科是汉回合试,另设一科用“良”字编号,专取回族士子。
为了恢复被阿古柏破坏的百姓生计,左宗棠主张“为政先求利民”,在惠及百姓方面,做了很多有益的探索。首先是推出屯田政策。由于英国、俄国的虎视,新疆必须维持足够的军队,但军队的供养不能转嫁给当地百姓。因此,左宗棠实行屯田,让军队自己生产,养活自己。对屯田所种的粮食,左宗棠采取照价收购的办法,调动了士兵屯田的积极性。收购所剩下的粮食,官兵可以自由与民众买卖。新疆广阔的天地和士兵充足的人力资本,使得军队生产有着极大的优势,军队不用靠吃皇粮过日子,也减轻了新疆民众的负担。
要想百姓吃饱喝足,最关键的是让百姓地里的粮食不被地主和官吏夺走。新疆原来的农业赋税管理,用的是徭役制,如同农奴制一样,农民无偿耕种土地,还要服各种劳役。左宗棠参照内地的做法,实行按亩征赋。他规定每亩地收粮1石以上,则交税1斗(1石为10斗,1斗为10升)。后来,他又将不同的地亩进行分别对待,再次减少税赋。比如,新疆土地宽广,2亩可算作1亩,上等地征收8升,中等地征收5.5升,下等地征收3升。
新疆多年战乱,民众流失较多,为鼓励移民兴疆,左宗棠又制定特别的激励制度,新来的移民可以缓交粮税,先交六成,以后再续交。考虑维吾尔族百姓不识汉字,左宗棠又颁布律条,要求所有粮税清单,都同时使用汉维两种文体,让维吾尔族百姓一目了然。这一改革,极大激发了维吾尔族民众的生产热情。1879年,新疆共征粮税26万余石,较之原来增长了10万余石。
农业生产的发展需要兴建水利设施,在新疆尤为如此。左宗棠将修浚河渠作为建设新疆的头等大事。根据当地实情,渠道修建时,“先干渠,后支渠”;官府负责干渠,各地民众负责支渠。考虑当地民穷地薄,左宗棠让军队支援农业。哈密地区的石城子渠、镇西厅的大泉东渠……这些大型干渠都是当地驻军修建的。
为了发动各族群众参与水利建设,左宗棠还引进了内地“以工代赈”的办法,由地方官招募民众,修筑渠道,秋收后向民众发放粮食作为补偿。到清朝末年,新疆共修建或疏浚干渠944条,支渠2330条。水利建设的开展,为保障农民收入和农业发展,特别是抵御自然灾害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教育是促进民族发展的重要事业。左宗棠对新疆的教育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精力,尤其是回民教育。收复前的新疆,旧有的回官往往欺负普通回民不识汉字,任意勒索。少数民族的民众每年都交很重的粮税,其中大部分都塞到回官的口袋里。由于语言不通,民族交流困难,很多百姓都认为是国家剥削他们,而不知是回官作怪。在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左宗棠下令兴建义学,让各族百姓读书识字。他还下令刊刻《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等启蒙书籍,传播中原儒家文化。
建立新疆省,把商业带进边陲
推动建省设县,让新疆地区的行政管理第一次真正接近内地的模式,是左宗棠治理新疆的一大功勋。早在收复南疆之前,左宗棠就上奏朝廷,“为新疆划久安长治之策”,必须“设行省,改郡县”。朝廷同意这个建议,但当时南疆和伊犁还没有收复,建省的事就搁置了下来。
自从乾隆平定准噶尔叛乱后,新疆一直由甘肃省统辖。清政府在新疆所设的官职,无论是伊犁将军,还是乌鲁木齐都统,都是军职,而不是民职。乾隆设立的这种体制,有点类似军事基地的性质,军事战略意义第一,民生和社会发展并不是重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套办法越来越不适合新疆的情况。用左宗棠的话说,就是“治兵之官多,而治民之官少”,政令和军令不能协调。
当时,内地各省只有一个巡抚,相邻几省共设一个总督。左宗棠规划的新疆省,规格比内地各省高,设新疆总督,乌鲁木齐为首府;同时设新疆巡抚,驻地为阿克苏。左宗棠还提议在伊犁设将军,统辖驻军;在北疆悉数按照旧制,不添不舍;在吐鲁番则增设道员等。
这一设计成为新疆建省的蓝本。1884年11月,清政府正式设立新疆省,除了不设总督,其他基本按照左宗棠的提议办。此时,左宗棠已在北京担任军机大臣,他的得力助手刘锦棠成为首任新疆巡抚。后来,刘锦棠治理新疆的诸多措施,都是参照左宗棠的建议。
新疆设省,是左宗棠治疆的一大亮点。这使得新疆从一个单纯的军事据点,变成祖国西北的大后方,极大促进了其与内地的交流,密切了各族人民的关系。新疆从此与内地行政相统一,政令与军令相和谐,行政效率有了迅速提升,迎来了一个管理顺畅的发展时机。
左宗棠在新疆时,对各级官吏的管理也颇有独到之处。他对旧有的官吏,特别是一些鱼肉百姓的官吏进行了大清洗。对新任的官吏,他强调除了监督和检查,更要懂得培训和爱护。“欲知民事,必先亲民;欲知吏事,亦须亲吏。”他给下属分发汪辉祖的《佐治药言》、陈宏谋的《在官法戒录》等官箴书,还自己动手编写了《学治要言》,训练官员的处事能力。在新疆各地官员递交的公文上,他屡屡批示“做官要认真,遇事耐烦”等话。
左宗棠也十分注意关心下属官吏。收复新疆后,他提高了南北各路州县官员的薪俸,办事效率和官场风气明显好转。林发深在新疆多个地方当过知府,为官清廉,家计窘迫,当他回乡治病时,左宗棠特别赠送500两白银,作为路费。此外,拒绝奢侈,禁绝陋规等,都是左宗棠个人严守的规矩,在新疆官场中起到了表率作用。
新疆的经济基础也需要夯实。作为洋务运动的领袖之一,左宗棠有过兴办福州船政局、兰州机器局的丰富经验。从桑蚕种植到畜牧业发展,从矿产开发到经商办厂,他力促新疆与内地互动,带来了新疆经济的发展。1877年,他让红顶商人胡雪岩从浙江湖州招收了60名熟悉蚕桑业的人,赶赴哈密、吐鲁番、阿克苏等地,开办制丝局,教新疆各族人采桑制丝。后来,他又让人两次从湖州运桑树秧苗过来,改良新疆的桑树品种。在兴办这些手工业和商业时,左宗棠特别注意“民力可用,商力可用”,主张商人自己运作,自己管理,官吏不插手,以免从中牟利。
在植树造林、改造环境方面,左宗棠也贡献甚多。他根据西北土壤环境,栽种了大量柳树,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左公柳”,闻名天山南北。
左宗棠的另一项重要举措是重建货币制度。任何政权都会盯紧货币的制造,阿古柏政权盘踞南疆时,为了掠夺民众财富,发行了一种新的银钱——天罡。由于阿古柏等人在天罡铸造中掺假,市场交易混乱不堪。收复新疆后,左宗棠决定铸造新的银钱,每枚重1钱,价值10文铜钱。这种银钱的成色很好,两面都印有维文,深受老百姓喜爱。左宗棠又让部将张曜在阿克苏铸币局仿照乾隆旧版,制成新的铜钱,铜钱的正面依然印着汉文“乾隆通宝”,以便老百姓认同;背面增加满文和维文,方便老百姓识别。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