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讲话装腔作势:“毛主席没有来。但是同学每张纸条,每个意见他都看。你们看,我这不是装了一包吗?”
中央文革小组的倾向引起保工作组的同学的不满,递条子:“你们对不同意见为何不鼓掌?”康生说:“有个同学递条子说‘你们对不同意见为何不鼓掌’,我们都是共产党员,我们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观点。我们同意的就鼓掌,不同意的就不鼓掌嘛。为什么非要我们鼓掌呢?”
会开到11点,江青讲话,说到北大来了四趟。讲着讲着突然说:“阶级斗争搞到我家里来了。特务搞到我家里来了。张少华在不在?再看看张承先的干部路线,在领导核心中有一个张少华。她的母亲张文秋是全国通报的政治骗子,张少华她自己说是毛主席的儿媳妇,我们根本不承认。”她边说边哭。张少华的名字我第一次听说。据说张少华赶快离开了学校。
江青把干部子弟骂了一顿,然后又点了历史系的教师郝斌,说郝斌“坚决执行前市委的修正主义路线,实行反攻倒算,围攻李讷(江的女儿)”;然后就批工作组,点了张承先、吴振声(教育部的干部)的名字。她说:“这就是阶级斗争。阶级斗争到我们家里来了!这就是张承先!这4年,我在文艺界工作,受了多少迫害!我本来没有心脏病,现在我心脏也不好了。我也要控诉。”
最后康生做总结,他说,我们小组组长陈伯达已回答了昨天他提出的三个问题。他说:“我认为,张承先工作最大的错误有两个:第一,50天来,不是真正的教育同志们,使同志们认识到北大的文化革命要整个北大革命师生搞。这一点就是不相信群众,不依靠群众,不走群众路线。第二,50天来,北大整个学校连个文革委员会也没有组织起来,各系有的也是工作组代替进行的,不是真正放手发群众,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因此他在路线上、思想上、组织上,都犯了严重错误。”“你们组织文化革命委员会时,必须紧紧掌握毛泽东思想这面红旗,相信自己,相信党,相信毛主席,我们的一切事业都会前进,都会胜利。有的这样讲:你是不是不要党的领导了?真正接受党的领导,就是贯彻执行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他要大家学习“九评”。从那以后,50天的错误就成了一个定论。
在这个会上,中央文革小组宣布罢了张承先工作组组长的官。
我的脑子完全乱了,十分生气。宣布工作组犯了路线上、思想上、组织上的错误,事先也不打个招呼,谁给你们的权力?!这是什么民主?!他们讲的话有些我也没有听见。
会快开完时,江青走近我问:“你讲不讲?”
我说:“我不讲。”我已很清楚,这样搞矛头是对着我们的。
江青又说:“你讲讲吧。”
我仍坚持:“我不讲了。”
江青转身回到主席台,冲着麦克风就说:“请新市委书记讲话”。她带头鼓掌。这毫无道理。
我完全没有准备,讲得很乱:“工作组在你们们那里,什么时候批判,什么时候要让他们们来,他们就来。工作组是中央派来的,我们对具体的事情也不了解。工作组都是四面八方来的人,情况不明,随传随到,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这句话等于和文革小组对上了。他们记住这句话,并怀恨在心。3年多后的1970年在华北会议上和我算帐,又提出这句话。江青他们对“奉陪到底”之所以这样牢牢记住,其根源就是我在许多问题上同他们的看法有分歧,如支持不支持聂元梓的问题;派工作组的问题;要不要党的领导,依靠不依靠党团组织;该不该讲八项政策;斗不斗黑帮;该不该保留原北京市委的三位书记;对清华造反派蒯大富是支持还是镇压,等等。
过了两天,7月28日,在北京展览馆召开的海淀区学生大会上,江青接见一位北大学生时,怒气冲冲地说:“李雪峰算老几,我只要用一个指头,就可以把他捅倒!”果然过了十几天,8月16日我被罢了官。
7月27日,江青、康生带文革小组到北京师范大学。这次连听同学意见的形式也不要了。康生说:“首先,师范大学斗黑帮分子程今吾斗得好。我们经过调查,孙友余这个组长,没有把程今吾这个黑帮分子紧紧抓住,而是把矛头指向了我们同学。”他实际上宣布打倒孙友余。
江青讲得就更明确了:“工作组是石头,阻碍你们前进的道路。”她点了工作组组长孙友余的名字,说他们在同学中制造分裂,号召同学们斗争他们。还说:“你们同学要求撤消工作组,我们中央文革小组讨论了这个建议,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中央还没有宣布,她就向群众公开了。
康生在讲话中宣称彭真2月底3月初要搞政变,宣布为反工作组的谭厚兰平反。他说:“孙友余别有用心地说:‘林杰(北师大毕业生,中央文革工作人员)要整左派学生,林杰后头是关锋,关锋后头是陈伯达,关锋后头还有一条黑线’……我们是不是黑帮?是不是黑线?”
康生派关锋亲自抓林杰、谭厚兰。市委分工由吴德联系北师大。吴德讲话做事谨慎,康生认为吴德态度好些。后来吴德担任了北京市委第一书记。
在7月26日前后,具体日期已记不清了,地质学院要斗薄一波。吴德请示总理后,去了地质学院,为的是说服大家要文斗不要武斗。他一去就被人家包围了,成了笼中鸟。实际上人家早就准备好了。
当时大家都不清楚,少奇糊涂,小平也糊涂。小平见了我说:“苦了雪峰了。”少奇说:“批批也好,是个锻炼。”我心里真为他们担心。但我们见了面也不敢多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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