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培根说,“与死亡一同到来的一切,往往比死亡更令人窒息”。对失独家庭而言,让他们窒息的,不仅仅是亲人离去的悲痛,更是对“病无所依、老无所养”的担忧。
像祝燕春这样刚过50岁,还有固定工作和收入的失独者已是少数,能靠自己的能力逐步走出“失独”的悲痛的人,更属稀少。更多的失独者群体,已经进入退休养老的年纪,也正在演绎电影《老无所依》的现实版本。
随着失独者逐渐年老,困扰他们的将不仅仅是心理问题,养老问题将是更大的问题。
祝燕春在提及养老问题的时候,也抑制不住抽泣,“现在我和我爱人都是一个愿望,把对方照顾好,把对方先送走。”
在我国现有的养老保障体系下,家庭养老还是大多数老人的首选。但对失独家庭而言,这样的选择近乎残酷。如果选择去养老院,大多是人满为患,去年媒体报道,公办养老院的标杆,北京市第一社会福利院“得到一个养老床位要等上166年”。
祝燕春说,现在各家养老院从硬件方面讲都不错,但是软件和管理的理念太差了,“我觉得老人到那里面真是受罪,如果要是现在让我去这样的养老院,我是不会去的,我宁愿呆在家里。”
基于对现有养老体系的失望,祝燕春希望“我们国家对这一代失独家庭,对他们的养老问题,给予一个特殊的关爱”,具体的说,是“在普遍问题解决不了的情况下,能否针对失独家庭的情况,给予一个单独的关照?有一个像样的养老院,对这些失独家庭真的是最好不过的。”
略感宽慰的是,“失独家庭,政府养老”这样的理念在部分地区已经提上议事日程,在日前结束的沈阳市两会上,就有委员建议设立“以社区为依托,政府投入为主”的失独家庭养老服务中心。
三
2013年12月28日,全国人大通过了《关于调整完善生育政策的决议》,根据规定各省市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制定相应的单独二胎政策,执行了30多年的独生子女政策终于有所松动。
祝燕春说,失独家庭今后会是一段历史。她差点有过第二个孩子,“在我女儿七岁的时候,我自己也曾经再次怀孕过一次,我当时特别想要,但是我爱人说了,我是公务员,如果要了以后我就没有工作了。我们还是以家国为重,没有要这个孩子。”
因为类似的理由没有要第二个孩子的失独家庭不在少数。而当政策放开过后,他们却因为年老无法再次生育孩子。他们在寻求政策保障时,却屡屡碰壁。
现有计生条例,对失独家庭的救助只有语焉不详的“根据实际情况给予适当补助”。具体到各地,或是一次性补助一笔钱,或是每个月补助100-200元。
以北京为例,依据“独生子女伤残死亡家庭扶助制度”,会给失独家庭每月补助200元,以及5000元左右的一次性补助。根据对北京市某区257户“失独”家庭的调查结果显示,有33. 2%的家庭主要收入依靠的就是这笔补助。
但就是这每月200元的“独生子女死亡特别补助金”,申请起来也相当麻烦。祝燕春在女儿去世后的第二年才知道有这份补助,2013年7月,正式向所在社区提出了申请,但迄今仍没有办下来,每次询问的结果都是“还在走审批程序”。
祝燕春说,有的家庭生活确实拮据,如果申请不下来,相当于在失去孩子的伤口上撒把盐。
祝燕春希望能对失独家庭有更多的扶助,“社会要给这些人温暖,因为这些人没有能力再走回自己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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