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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城市中产“二胎攻略”:到美国生比北京花钱少

www.sinoca.com 2013-12-19  南方周末



  1992年起,中国总和生育率就低于人类世代交替所需的更替水平(平均每位育龄妇女生育2.1个孩子)。2011年中国第六次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总和生育率仅有1.18。这意味着中国早已进入了世界生育率最低的国家行列。

  如今,让叶廷芳欣慰的是,他所接触的90%的人口专家都赞成放开二胎。而人们的观念也在悄然发生转变:

  2010年,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曾就生育做过网络调查,超过6000位的参与者中,有77.5%的人认为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一个家庭生两个孩子是最理想的状态。

  二胎在逐渐成为一种社会情绪和潜秘密的同时,也催生了“二胎经济”。深圳一些早教机构,设置了“一个家庭可以共享课时包”的规定,把原属一个孩子的“课程包”划成两半,分给“二胎”——这样既不会增加家庭早教成本,也可以让两个孩子同时接受早教。

  义乌商人徐雪金,则做起了另一种尝试。2009年,他将生意交给妻子,自己则当起了“全职老师”,专心教育一对儿女。一年后,他成立了“在家上学联盟”。

  如今,联盟成员大概为2000人。徐雪金介绍,在家上学联盟的家长很多会选择生二胎,因为户口对在家上学没有太大作用,也会更关注家庭环境的健康。深圳卓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邹先华则更具幽默感,他颁布命令:凡是中层员工生二胎,他都出10万元的罚款补偿。

  为了第二个孩子

  蔡智奇的战斗还在继续。被开除后,他又拿出《出国留学人员生育问题规定》向学校申辩——“夫妻双方在国外连续居住一年以上的留学人员,在国外生育或者怀孕后回中国内地生育第二个子女的,回中国内地后不予处理。”

  在这位副教授看来,这与学校开除自己的理由有出入。学校的反驳是:他的妻子不是留学人员。蔡智奇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座计划生育政策的迷宫里。

  在不少专家看来,计划生育政策对城市中间力量约束最有效。像蔡智奇这样的还有更多政府、国企、事业单位供职的人——自1980年代起推行的“计划生育一票否决制”,将他们的户口、工作与生育紧紧捆绑。

  36岁的易锋就常常觉得,自己因为二胎付出了过大的代价。2009年,36岁的易锋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妻子为此辞掉了公立学校教师的工作。夫妻俩也凑了5万块,交了社会抚养费,为孩子在湖南老家上了户口。

  易锋原以为交了钱就都解决了,但广州实行的一票否决制,自己不被批准落户;2012年他也曾有机会,成为国企的正式职工,却因为拿不出独生子女证,只能以劳务派遣的方式,成了单位里最悲催的“临时工”。

  2006年,居住在广州的许宝辉有了第二个孩子,因为不愿交20万的社会抚养费,孩子无法上户口,孩子只好回到镇上读书。一天儿子回家告诉他:“爸爸,老师说我没有户口,不能领红领巾。”

  2009年,在西安一家国企上班的孙天,偷偷生下了第二个儿子。花了一番精力,他将孩子的户口落在农村妹妹的名下。

  2年后,老家征用土地,父母嫌赔偿价格低,不愿签约。征地的人却抓住孙天超生的把柄威胁其父母:要到西安的单位告状。担心丢掉工作的孙天,最终只能劝父母妥协。

  39岁的周丽则一直记得在医院的见闻。她生活在北京,怀了二胎后,因为大医院要建档,她只能选择去一家小医院。这家医院,也是北京的流动人口直接分娩点。产检时,拥挤的过道、病房里,周丽发觉90%的孕妇都是生二胎的。

  周丽在那里听了很多故事:有人从上海跑来生孩子,自己也是计生工作的;也有不少计生干部,会闯进产房,劝某个妈妈回去:“你回去,罚款打七折!”

   不应该止步

  决定留下第二个孩子后,“非独”妈妈杨楠面临难题,她和丈夫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缴纳20万的罚款,夫妻同时开除。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很多城市中产尤其公职人员已经“创造”了很多高招,例如找代孕生二孩,更有钱的甚至到美国找洋人代孕……

  杨楠左右衡量,最终选择了“假离婚”这个相对不那么折腾的方法。她跟丈夫办理了离婚手续。丈夫又花了一万元,雇了一个人与杨楠结婚,孩子生下来后再复婚。美中不足的是,这又带来一个尴尬的问题——对孩子来说,真正的父亲却变成了法律认定上的“继父”。

  一切自认为已安排周全。但一个月后,到计生部门申请办证时,杨楠仍迅速成为重点怀疑对象。杨楠的谎言被迅速戳穿。噩梦开始了。

  计生部门告诉了单位,领导大为光火,命令杨楠坚决引产这个孩子。丈夫的单位也迅速被通知。巨大压力下,杨楠的家人开始动摇。

  坚持了三个月,杨楠感觉肚子里的根本不是一条生命而是祸害。最终,杨楠打掉了5个月大的胎儿。

  她回到单位,继续上班。让她感觉荒诞的是:同事偷偷告诉她,领导很生气,希望她去道歉。

  然而,中央确定“单独”二胎政策后,却击碎了杨楠最后的梦想。她37岁了,夫妻都是“非独”,她恐怕无法等到制度的大门再次开启了。

  在易富贤看来,长久以来,人口都被看做负担。学医出生的他,则试图去传播这样一种理念:人口是资源、是优势。

  最让他担忧的是过低的生育率。中国的生育率更替水平约为2.2,也就是每位育龄妇女平均需要生育至少2.2个孩子才能维持人口最终不衰减。如今,根据中国的社会发展水平,即便进一步削弱对生育的控制,生育率也难以达到这一水平;并且中国的育龄妇女在快速减少。

  搜狐财经专栏作家、国际商业顾问吴向宏则表达了另一种担忧。他认为,中国受计划生育政策影响最重的这一批年轻人,他们压力更大,养孩子的意愿也更低。这造成一个经济学上的问题——中产阶级的萎缩。

  “从社会阶层的分布讲,希望社会有一个稳定的中产阶层,但计划生育政策导致这一批人在经济和人口结构上都没有获利。”吴向宏在一个论坛上说。

  “‘单独二孩’只是开始,人口政策既然已经动起来了,就不应该止步。”易富贤说。

  (本报记者郭丝露亦有贡献,文中部分受访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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