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搞“尊者讳”
《文化广场》:陈独秀性格豪气干云,不拘小节,他生活上的不检点给他带来很大麻烦。比如嫖娼事件可能是他不得不离开北大的主要原因,但您在书中语焉不详,一笔带过,是否有为尊者讳之嫌?
唐宝林:我以为我没有搞“尊者讳”。我认为这个问题在胡适致汤尔和的信中已经说清:一是陈有嫖娼的毛病,二是说抓破某妓下体是谣言。而且从此以后,陈再也没有这种毛病发生。再者,这个毛病没有影响他的整个人生和伟业。所以,没有必要过多地渲染和发挥。太阳有黑子,老百姓只知道太阳是红的但有黑子就可以了,专门的科学家才会去研究黑子。人无完人,世界上许多伟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瑕疵。但是,正派、严肃的作者不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的。
《文化广场》:您在大陆版《陈独秀全传》中加入“陈独秀自身的弱点”,意即陈独秀对大革命失败也要负一定责任,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
唐宝林:主要是他对共产国际的错误路线抵制得不坚决不彻底,至少他可以早些时候辞职。
《文化广场》:陈独秀身上明显有学者的随意性和散漫性,比如1925年年底或1926年年初他突然失踪一个多月,张国焘、瞿秋白、彭述之“恐慌起来”,甚至他的儿子陈延年都以为他死了。这是否也意味着他身上还欠缺职业革命家的素质?
唐宝林:可以这么说。
什么造成他的悲剧
《文化广场》:陈独秀转向列宁主义是出于理论的自觉,但他到上海从事革命活动,则处于不自觉状况,因为共产国际的代表总是对他指手画脚,这是否也注定的陈独秀的悲剧命运?
唐宝林:陈不是理论家,他没有理论,谈不上“理论的自觉”。任何伟人都不能超越他那个时代的局限性。中国许多先进人士和共产党员,都曾带着为民主解放的理想满腔热情地投入革命潮流。
大革命失败不该归罪于他
《文化广场》:所谓第一次国共合作,即共产党人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完全是共产国际导演的一出戏。这里面一个关键人物就是鲍罗廷,陈独秀是否完全居于配角地位?
唐宝林:最初马林提出这个策略倒是真诚的,希望通过这个策略使幼小的共产党能借(国民党)壳迅速发展起来。但是,鲍罗廷一来,就变了,陈独秀和共产党完全居于配角和完全服从的地位。
《文化广场》:国民党“清共”即发动“四一二政变”,大革命失败,这是历史的必然,您认为把责任主要推卸到陈独秀身上是不符合事实的?
唐宝林:历史的必然是主要的。主观上的失误,主要应归罪于共产国际,而不应该是多次反对共产国际错误路线的陈独秀。陈独秀自身当然也有失误,如《全传》中所说。
毛泽东的“贵人”
《文化广场》:您在书上专门陈述了陈独秀提携毛泽东的事实,这些在党史上是否曾被许多人忽视?
唐宝林:过去对毛泽东搞“个人崇拜”、“个人迷信”,没有人想也没有人敢去研究毛泽东成长之路中有没有“贵人相助”。否则会被视为对毛泽东的大不敬。现在我讲了这个事实,也仅仅是事实,不能因此说这是陈的一大功劳。毛泽东后来的历史是由他自己负责的。
《文化广场》:您认为陈独秀倒向托洛茨基派的原因,一是他在对革命性质的认识上坚持己见,二是他呼吁党内民主,是否也包含着他因被排挤而负气的成分?
唐宝林:从情绪上来看,可以这样说。
仍有史料未被发掘
《文化广场》:您研究陈独秀三十余年,最初的契机是什么?最让您感动的是什么?
唐宝林:契机是史洛明“贵人相助”,把我引进陈独秀后期历史研究领域。最让我感动的是通过我与同仁30多年的努力,中共历史上第一件也是最大的冤假错案,终于真相大白。在知情的人们心中已经昭雪。
《文化广场》:《陈独秀全传》无疑是一部信史,它真实地勾勒了陈独秀革命的一生、“永远反对派”的一生,您认为随着可能出现的新的史料,陈独秀这个人物还有继续挖掘的余地么?
唐宝林:对陈与研陈工作几十年的打压,失落的资料还会有一些。因此资料的继续挖掘和研究新成果的出现是可能的。但陈的一生的大体状况,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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