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农场使用一种中草药制剂注射液,用于消炎,注射后,大部分人的针口处会红肿化脓,严重者要到场部卫生院住院开刀,得悉这一情况,不少知青如获至宝,相约商量安排好得病与痊愈的时间后,都报自己“屁股红肿”而得到休假,之所以能得逞,得益于队里卫生员梅县罗知青的配合,此君面慈心软,对知青一贯采取“包庇纵容”政策。但好景不长,不幸地被老康发现众多号称痛得不得了的知青,有的腆着“红肿屁股”到处串门,谈笑风生,有的一整天坐着打牌而屁股不痛,十分恼火,想找罗知青算帐,找出未注射而“屁股红肿”者,罗知青知大事不妙,马上迎上去:“队长,我正想找你汇报,现在有一情况十分严重,他们都注射了这种药,通通屁股红肿流脓,以后可能不会肿了吧?”老康干瞪眼,同时结束了知青们靠屁股而混得的逍遥日子。
1971年,新华社发表《纪念巴黎公社诞生100周年》的社论,老康上台辅导,结结巴巴读了一通,恍然大悟:“为什么苏联变修,是因为他们叫农庄,我们叫公社,不会变修”。台下我们窃笑。
当年在海南的知青,没人会忘记上世纪70年代正面袭击海南的那场台风。风从早上就一阵紧似一阵地刮,中午,已吹得人左右摇摆幅度超过40度,队里要求每个知青负责背一个家属小孩,趁风势较弱的间隙跑过小桥,集中到河对岸养猪场的山坳避风。下午,台风怒刮,山洪暴发,冲垮小桥,冲塌小发电站的堤坝,卷走猪场大小猪只,老康眼看全队一年到头唯一指望的猪肉被冲走,狂叫:“会水的,下去救猪娃。”眼前狂刮的台风就像一只无情的巨手,拨倒树林,捏塌山坡,抽打混浊的河流,使其掀起恶浪,继而扭出漩涡,人被笼罩在乌天黑地、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苍穹里,肝胆俱裂,恐惧地发出“人定不能胜天”的哀叹。曾经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畅游五队水库的知青,蜷缩在里外全湿透的军用胶雨衣内,谁也不敢承认自己会水,任凭老康嚎叫,装聋作哑。好不容易台风喘着粗气渐渐平息,我们若干个会水的知青,沿着山坡往上游走,从菜地下水,顺着水势斜游到伙房的门口上岸,钻进部分尚未倒塌的茅房睡觉去也,老康在对岸被气得哇哇叫。
我们聚会,谈到老康,一致认为:老康是个老实肯干的人,本质不坏,只不过处于那个年代,他也只有这样。
生产建设兵团时期的副连长是老高,山东退伍兵,他口头禅是“伙计”,我们也就叫他“伙计”。
某日,中午开工之前,全队聚在生产队的老野荔枝树下,等待天天读,有的昏昏欲睡,有的传着小道消息,称某农场的一个会计,因经济问题,在批斗会的前一天,逃入深山老林,两天后找到他,吊在树上,已被蚂蚁、山蚂蝗吃得差不多之类的流言,广州招知青提出:各种自杀手段中,上吊是最无稽的,因为吊的过程中,如果后悔不想死,可以随时双手抓住脖子上的绳子,引体向上,即可自行解脱。此言一出,大家纷纷加入辩论,有的认同,有的却认为:绳子一套进脖子,两眼即翻白,只有挣扎之功,再无举手之力,引体向上谈何容易。争论越趋激烈,招知青为证明自己的立论正确,挺身而出,愿在荔枝树上以身试行,但条件是一旦他翻眼,无论如何也要解救;二是打赌的赌资由原来的一罐梅菜扣肉罐头加码,改为两罐红烧鹅罐头,虽然赌资较贵,但十分刺激,大家马上来了精神,七手八脚把箩筐的绳子解下来,挂上荔枝树,在一阵高过一阵的起哄声中等看一场好戏,节骨眼上,老高从人群背后一声断喝“干嘛,干嘛,还不赶快天天读?”大伙作鸟兽散,戏还没开演即谢幕。若不是老高这家伙,这场戏演下去的后果如何,至今仍无法想象。老高已回山东,“伙计,你在家乡还好吗?”
1969年来了一批梅县知青,老曾混在其中。起初我们误以为是知青家属或带队的,原来老曾是社会人员,原在广州某工厂工作,文革前被送回梅县老家,没落脚的地方,随知青到海南。
老曾虽人到中年,仍安排到伐木班,与年青人上山伐木。班里有的人在山顶发现蜂窝,想掏点蜂蜜补补,谁知一动,群蜂攻之,捅蜂者不吭一声自己跑掉了,群蜂向山下狂涌,老曾与其他伐木人被追上,蜇得抱头鼠窜,有的跳进鱼塘泡在水中躲避,有的伏倒地下用衣服盖头装死,仍无一幸免,伐木班满营伤兵,只好下山撤回生产队,看见他们完全走样不成人形的五官,肿得奇形怪状的脑袋,我们毫无同情心地捧腹大笑,可怜他们痛苦不堪,呻吟不已。
过后,老曾走在乡寨小路,见一堆黑糊糊的东西,跨过的瞬间,“嗡”声骤起,老曾怪叫一声,拔腿狂奔,但不见“嗡”声追随,惊魂之下细看,原来跨过的是一堆牛粪,惊动了伏在上面的一群绿头大苍蝇,他瘫在地上哈哈大笑。老曾是“一朝遭蜂蜇,十年怕苍蝇”。
1976年中秋前夕晚上,老曾与广州李知青和普宁方知青,跑到花生地,点燃鞭炮丢进队里的鸡棚,将鸡轰出,抓之煮之,又煮了一锅花生,三人光着膀子,披潮汕方巾,喝鸡汤,吃花生,饮糯米酒,跳自编的黎族舞,相互取笑打闹,自取其乐。正当他们准备向大伙炫耀中秋之夜偷鸡未摸狗之事,传来毛泽东主席逝世的消息,合指一算,恰是他们载歌载舞饮酒食肉之时,三个家伙吓得再也不敢吭声。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