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为何不时开唱:想当初 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核心提示】2月，邓小平开始主持国务院日常工作。这时，父亲的心情似乎一下子轻松、愉快起来。每天早上起床后，还时不时地唱上两嗓子样板戏，不是“朔风吹，林涛吼……”，就是“想啊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摘自《快乐老人报》2013年4月11日第14版，作者：满妹

　　1972年1月10日下午，陈毅的追悼会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毛泽东出人意料地突然穿着睡衣赶到会场。这突然发生的事件，使得这个葬礼具有了很多的附加意义。许多人还注意到，这天的报纸上，参加陈毅追悼会的那一长串名单里出现了父亲的名字。不少朋友都暗暗为他庆幸，因为这意味着父亲已经得到“解放”了。

　　本已准备安排他到甘肃

　　父亲从河南省潢川县黄湖团中央五七干校返京后约半个月，中央组织部的人就到我们家找他谈话，准备安排他到甘肃省工作。当时父亲表示没有意见，只要能工作，到哪儿都行。

　　但问题还是出在结论上。这年4月，驻团中央的两个军代表拿着起草好的《关于胡耀邦的审查报告》，来要父亲签字。父亲一看他们做的结论，说：“你们这样做太不实事求是了嘛。”他逐条反驳，拒绝签字。军代表问：“你在干校的检查还算不算数?”父亲说：“在干校的检查，一是受林彪路线的影响;二是当时几位书记的检查都上了纲、上了线，我这个第一书记应当承担责任。你军代表说要摘要报送中央，我当时就跟你说不能送，这意思不是已经很明白嘛。”父亲与军代表对结论的分歧很大，说着说着就争起来。他一拍桌子说：“我的事跟你们说不清楚，你们也没有资格给我做结论!”

　　这样一来，父亲的工作安排就又被搁置下来。那段时间他常自嘲是新“三门”干部：只逛街，不串门(怕连累别人);有人来，不关门(接待有求于他的人);好读书，不入门(保持自己的独立见解)。

　　埋头写材料为老同志证清白

　　那几年父亲一直没闲着，除了读书，就是接待一批批的来客。

　　那时，我们家的客人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一些老一辈革命家的子女，他们主要是来向父亲反映他们父母的情况，请父亲替他们出主意，帮他们的父母修改检查，为他们解决一些具体困难。父亲总是尽自己所能，竭力相助。再一部分就是大量的外调人员，他们要父亲提供被调查人的有关详细资料。父亲在“文革”后期常常在家埋头疾书，为被调查的“叛徒”、“特务”、“走资派”写材料，或出具历史证明。为了对一个老同志的政治生命负责，他常常一连好几天苦苦追忆往事，以还这些同志的历史清白。

　　就在林彪折戟温都尔汗的前一年，“二办”贺龙专案组的几个人来外调贺龙元帅的情况，和父亲谈着谈着就谈崩了。那几个年轻的专案组人员拍着桌子冲父亲吼道：“你知道吗?贺龙是土匪!”父亲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贺龙同志绝不是土匪，他是共产党员!”专案组人员说：“这是被以林彪同志为副统帅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定了性的!”父亲还是不改口，平静地说：“这是要以事实为依据的。”专案组人员气呼呼地走了。父亲不屑地哼了一声：“几个毛孩子跟着胡闹，就想篡改历史!”

　　一晃又是一年多过去了，中央对父亲还是没个说法。那时他唯一的工作，好像就是参加追悼会：曾希圣追悼会、陈正人追悼会……

　　宁被“挂着”也不折腰

　　1973年4月12日晚，已经在政坛上消失近7年的邓小平紧随着周恩来，突然出现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应邀出席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举行的答谢宴会。此后不久，人们便看到这位领导人重又登上中国的政治舞台。邓小平的再度复出，使人们看到新的转机。

　　1974年3月，可能是中央对父亲的工作安排有些考虑，一天上午，中央政治局委员纪登奎忽然找父亲谈话，说：“耀邦啊，听说你检查很不深刻，革命群众不大满意，认为你没有触及灵魂哪。你是不是再检查一次，写好了直接交给我。”然而，父亲却倔犟地说：“该检查的我都检查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第二天，从部队回京探亲的三哥到一位解放军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家去玩，说起纪登奎来我家的事。那位副总长听了说：“赶紧传个话给你爸爸，让他做个检查，应付他们一下就没事了，这样好分配工作。”三哥将原话带回来，父亲却淡淡一笑，说：“我才不会无限上纲，自己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换个中央委员或候补中央委员当当呢。”

　　中国的每一场政治运动都不断地创造着新的政治语汇，“文革”中像父亲这样未予结论定性的，就叫“挂着”。

　　开始时不时唱两嗓子

　　就在父亲不肯为一份工作而折腰的1974年，我在部队服役已快满5个年头，而那时的兵役制是两年。组织上找我谈话时明确指出：因为你父亲的问题，不能提升为干部，也不能被选送上大学。

　　别无选择，1975年初我复员回到北京，分配到一个约有200多人的小厂当木模型工。几个月后，厂里将我调到了厂医务室补缺。下班后，我陪父亲散散步或者逛逛菜市场。有一次，父亲去东安商场(当时叫东风市场)，随便问了句：“‘龙井’多少钱一斤?”售货员一看是个留着平头、穿身旧中山装的小老头儿，顿时口气鄙夷地问：“你买得起吗?”父亲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慢慢竖起两个手指，笑道：“二两，我还是买得起的。”

　　那年1月，四届人大之后，邓小平一身担任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军委副主席兼解放军总参谋长等职。2月，邓小平开始主持国务院日常工作。这时，父亲的心情似乎一下子轻松、愉快起来。每天早上起床后，还时不时地唱上两嗓子样板戏，不是“朔风吹，林涛吼……”，就是“想啊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