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被押送到中南海一个秘密的地下室时,坐的仍然是自己过去的驾驶员开的那辆轿车。江青并没有作任何的反抗,她显得很平静。震惊中外的抓捕江青的行动,就是这样平谈,这样毫无一点惊心动魄之处。
运送“四人帮”到秦城监狱的秘密行动,是在1977年4月9日零点开始的。
自1976年10月6日晚8时“四人帮”被抓获之后,他们一直被隔离在由8341部队管辖的同一地下工程的不同区段。随着案件的进展,大量证据说明,“四人帮”一伙是一个阴谋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的反革命集团,决定移交国家司法机关严惩。在对其进行审讯前,由8341部队交公安部秦城监狱关押。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部队事先了解了地形,认为秦城附近大都是起伏的丘陵,少桥梁和涵洞,有利于夜间行车。从时间上计算,从中南海到秦城,汽车中速行驶,单程需1小时10分,这样分两天时间,来往4趟,到当天的天亮可以完成预定任务。
那天深夜,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
第一个被押送的是王洪文。
王洪文被铐上手铐,押上防弹车坐在司机后排的中间。左右坐着的霍际龙和吴兴禄,就是粉碎“四人帮”的当晚抓他的两个人,他们可说是“老相识”了,二排坐着两个手持冲锋枪的队员,押送组的组长李广银坐在司机旁边。两辆警车,将这辆防弹车夹在中间,上面坐着全副武装处于临战状态的行动队员。
这次行车路线是:从中南海东门至德胜门,经沙河镇拐弯,到9日1时10分到达秦城监狱。立即办理各种手续,移交王洪文随身所带杂物,王洪文被带至牢房,换上号衣。
第二个被押送的是张春桥。
送王洪文的车回到中南海时是9日凌晨3时,张春桥被铐上双手押上车,同样经过一小时左右到达秦城监狱。
第二天,也就是1977年4月10日凌晨零点,开始押送江青。
行动组长高云江和队员在上车之前,拿出手铐对她说:“今天要换个地方,戴上这个吧。”江青听后没有吭声,然后缓缓地走进了洗手间,上完厕所以后,不慌不忙地站在镜子前,慢慢地梳着她的头发。江青的头发,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是油光乌黑的。行动队员们耐心地等待着她办完这些事情,等她出来的时候,便将手铐伸了过去。江青此刻也未作任何的反抗,顺从地戴上了手铐,接着就被带上了车。负责监管江青的女同志陈世冠坐在前车上,江青原来的护士马晓先坐在二排副座上。到秦城监狱的时候,前面站了许多人。这些人有的是监狱的工作人员,也有的是专门来看热闹的,很多人都想在这里看一看江青的“尊容”,看一看这个在文革中闹得全国上下都不得安宁的“红都女皇”的下场。
江青下车后伸着两只戴着手铐的手,抬着头,就直朝里面走,脚步走得很快。两个女狱警将她带到牢房里。这是秦城监狱里一流的一间牢房,里面房间较大,有抽水马桶,其他卫生设施也很齐全,通风、采光都很好。接着,马晓先、陈世冠向监狱长和女狱警介绍了江青近期的饮食、睡眠及各种情况,将江青的衣物进行了交接。女狱警很快就给江青换上了犯人穿的号衣。从此这位“红都女皇”便在这里开始了她的铁窗生涯。
姚文元是最后一个被押送的,一路同样顺利。
到1977年4月10日5时,在8341部队隔离监护达187天的“四人帮”,被全部准时地移交秦城监狱关押。
后来有很多熟人问我,“四人帮”被关在了秦城监狱,而陈伯达呢,此时为什么不将他也关到秦城监狱?我说,陈伯达由于身体的原因,这时住在北京复兴路的公安部医院里,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得事先给他看好病。
1980年11月10日,特别法庭派书记员到秦城监狱将起诉书副本,分别送达被告人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陈伯达、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江腾蛟。并告知他们,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26条的规定,被告人有辩护权,还可以委托律师辩护。
我在隔壁的闭路电视上看到,当书记员叫江青在收到起诉书副本的送达证上签字时,江青竟将日期写成了“一十月”。当书记员给她指出时,她看了看后自己也觉得好笑,冷冷地笑了两声,然后用笔将写错的日期改成了“十一月”。
江青与秦桂贞在秦城监狱“见面”
但是,到了秦城监狱里以后,江青看到自己的幻想落空,她再也不愿“冷静”下去了,她在监狱里经常是喜怒无常,动辄骂人,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她骂蒋介石、骂林彪、骂刘少奇、骂专案组的工作人员、骂站岗的哨兵,同时也骂当时的中央领导人。就连给她送饭的小战士,江青也不放过,动辄就骂,开口就吵,弄得小战士们都不太愿意去给她送饭。
江青在监狱里还进行过“绝食”,她认为监狱里给她的伙食不好,对她是一种虐待,因此她要以这种形式来进行“斗争”。可是,她的这种“绝食”,每次最长未超过3天,她又开始吃饭,理由是要养好身体,好继续“斗争”。
江青在狱中的生活是毫无规律的,每次预审都不肯交代自己的问题,下来以后她一会儿要看书,一会儿要作画,一会儿又要写日记,可是写了以后又自己将这日记撕掉……
不难看出,她表面上装着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还是很烦躁的,这与她被捕时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青被关在秦城监狱里时,还有这样一件事情。
在上个世纪的30年代,江青在上海的时候,由于生活比较困难,常住在亭子间。当时有一个名叫秦桂贞的邻居,是一个善良的女性,在同一座楼里给别人家帮工,经常给江青以各种生活上和照顾。江青离开上海时,秦还将自己搜集的有关江青剧照的一本影集送给江青做纪念。
谁知到了“文化大革命”中,这个没有文化而又心地善良的女工,却受到了江青的迫害,被诱骗到北京,然后就关入了秦城监狱,在这里受尽了虑待,受到各种审讯,吃够了苦头。
令秦桂贞没有想到的是,1980年她又被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从上海请到了秦城监狱。
秦桂贞上次来北京,是江青让空军司令员吴法宪派专机去“接”来的,然后被关入秦城监狱。这次同样也是乘飞机来的,同样也是进入这座昔日她被迫害时的监狱,但这两次的心情对她来说却完全不同。曾经以德报怨,被她称为“妖怪精”的江青,已被关在了这里。她们的位子相互倒了过来。
法庭这次将秦桂贞接来北京,主要是在预审时,对于对她的迫害,吴法宪法已经承认,并作了交代。而江青却始终不肯承认,因为江青估计秦桂贞早已被她迫害死了,死无对证,因此江青在这件事情上不肯认罪。法官将一本旧相册拿出来给她看,上面有江青当年在上海做明星时的剧照,这是当年秦桂贞搜集后送给江青的。同时还有一些散的照片,是吴法宪派人从秦桂贞家搜出的当年江青在上海演出时用艺名蓝苹所拍的剧照。
当女看守打开那扇沉重的大铁门时,秦桂贞看见一个女人依着墙角坐着,她身上穿一件军大衣,翻起海虎绒的衣领,透过外面射进来的阳光,正在那里晒太阳。这个女人面色不错,白里透红,鼻梁上架一副紫色秀郎架的眼镜,但精神却不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太阳光下面养神。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秦桂贞大喝一声:“蓝小姐,我是秦桂贞,你还认得我吗?”
这声音太熟悉了,江青吓了一跳。江青急忙回过头,然后站了起来,吃惊地望着,接着就叫一声:“阿桂!”江青伸出手去,要同秦桂贞握手。
秦桂贞根本不愿与江青握手,对着她冷冷地说:“蓝小姐,你可把我害苦了,我在这里被你无辜地关了两年多,你待我真是太‘好’了!”接着,秦桂贞伸出手臂,将衣袖挽起来,对着江青说:“你看,这上面的手铐印还在哩!”
江青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说完,秦桂贞头也不回地走了。
事后,江青见人证物证俱在,只得承证了迫害秦桂贞的事实。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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