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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卫兵领袖蒯大富:领导变化会影响到我们命运(图)

www.sinoca.com 2012-03-23  人民网



  商旅

  
“三十年河东,斗私批修,灵魂深处闹革命,革命尚未成功;三十年河西,成家立业,身体力行搞经营,经营初见成效。”

  2005年,蒯大富60岁。在深圳,他大宴宾客,高调庆生,座中有吴桂贤、韩爱晶等人物。这一幅横批为“六十大富”的对联,当时就张贴在宴会厅的门楣上,像是在公开宣告着什么。

  当能走的路都被切断之后,经商就成为蒯大富融入社会的一个途径。而当年造就的名气,为蒯大富的日后行商铺就了一条捷径。第一次尝试,是在宁夏青铜峡铝厂,有段时间铝不好卖,厂里请他出马。他带着老婆、孩子在外面一逛3个月,卖了605吨铝,拿回去605万元。生意做得这么顺利,是因为知道他的人太多,“厂长、处长一般都是我这个年龄段的,下面报告说,蒯大富来卖铝了,那是很愿意见的。我立刻就可以见到他们的最高领导。买个面子吧,你得用铝,我们价钱也还行,你买我100吨,那好商量了。”

  1994年,数度辗转来到深圳,蒯大富和他的清华同学联手经营一家音响设备工程公司。第一单,接的就是从前一位老部下的业务,这是一家国营单位,他为他们装了一层楼的音响系统,老部下则替他报了黑价,1000元成本造价被报到了1.4万元,当场提成给蒯大富1.5万元。当时的中国,万元户还寥寥无几,拿到这么一笔巨款,蒯大富感到“非常恐怖”。

  当年的深圳,老清华毕业生据说就不下5000人,差不多都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蒯大富名声在外,上门拜访,人人买面子,和他同学合作4年半,总业务量做到了9000多万。按约定,他应该从中提成90万,但那同学掏钱如同割肉一般,最后只给了22万外加一套房子,总计40来万。

  蒯大富后来选择了单飞。但是病来如山倒,之后没有人能替代他的角色出去跑业务,他的公司接着也垮了。

  “人要发财,有四个条件,缺一不可,”这些经历,让蒯大富悟出不少道理,“第一要勤奋,有单就去跑,有机会就抓住;第二是聪明,要知道怎么谈生意;第三靠运气,再勤奋聪明,运气不好也不行;第四就是德行要好,待人要宽厚。差一条,肯定发不了财。”

  商海漂浮15年,他已经是个腰缠万贯、事业有成的商人,高调得仿佛得到了新生一般。这从他那一大摞与各界名流会面的影像中可以看出来。

  “商业上,我也没有什么造诣,但养家糊口可能没问题,”蒯大富说,“毕竟我是清华大学毕业的,我学嘛,也不是什么高深得不得了的事。”

  但终究名气太大,有关方面也要关照一下,有事没事会约他出去喝个茶吃个饭K个歌什么的。15年来,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生活着。

  蒯大富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当年一到深圳,为了躲避那些蜂拥而来的港澳及境外记者,他另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戴明”,以便缩小被干扰的目标。波折太多,一家人尽量避免任何是非,他们住的小区,业主委员会发起维权,叫了他们好几次,他们都坚决回避,不愿介入这种群体事件。

  但那个历史上的包袱,始终若隐若现,并没有完全摘脱。1990年代末,办理户口调动,就遇到了不少麻烦。根据地方的规定,只有当地户口,孩子才可以上当地的一些好学校,他们的女儿没有当地户口,申请报告交上去每次都石沉大海。最后在旁人提醒下,蒯大富和罗晓波协议离婚。申请表上没有蒯大富的名字,不出几个月户口问题就落实了。

  蒯大富将此看作是晚节不保,是一种被迫投降。“他是不食人间烟火,我让他稍微屈服一下,他说什么户口?怎么可能?很倔的那种人。”但在多方劝解下,实在没招了,也只得低头。

  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复婚。他们的女儿,曾经要求罗晓波立一个书面保证,在蒯大富有生之年,绝不会改嫁他人。她拒绝了。“我从南京嫁到宁夏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劳改犯。有什么需要保证呢?我是深圳义工,别的孤寡老人我都管,何况是我孩子的父亲,肯定是要为他养老送终了。”

  晚境

  
早早被历史巨浪送上了岸边,那样一段经历,却成为蒯大富和清华一班同学日后聚在一起的永恒话题,而且谈的每每都是细节,这让罗晓波有些搞不懂。故事听得多了,曾经是“红小兵”出身的罗,就认为她丈夫充其量只是一个政治爱好者,并没有什么政治智慧。而他之后的身败名裂,在她眼里,也只是一个由于某种阴差阳错被卷入不同派系争斗的“打手”“爱凑热闹、好出风头”的性格缺陷使然。

  “当年毛主席向清华派驻‘工宣队’,表明红卫兵都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了嘛,他们还和人家打起来。什么3个人逃出来发电报,‘清华井岗山(兵团)正在血泊之中,向毛主席呼救’,你说他有什么政治智慧啊?反正我听着就跟听个笑话似的。”

  1970年至1987年,由北京而宁夏,蒯大富过了17年牢狱生活。外人以为这段经历很悲惨,当事人却不以为然。当年在狱中,他还为狱警即将考大学的儿子补习课文,全然没有一点坐牢的样子。他说,“我这个人一贯就是这样,40多年,一直坦然地活着,从来不认为自己悲惨。最悲惨的时候也不这样认为。”

  老来怀旧。2008年至今,蒯大富先后两次带着妻女去宁夏,专程造访当年关押自己的劳改农场。那个地方早已经被废弃,长满了杂草。故地重游,颇有一番感慨。

  “有人问我,你坐了17年牢,冤不冤?一种意义上讲,跟着党干革命,最后坐的还是党的牢,很冤;另一个角度想,比起当年那些被我们整的干部,可能他们更冤。我们犯了比较严重的错误,但他们没什么错误,有些还被整死了。相比之下,我们受的这些冤,也算不了什么。”

  在青铜峡,他感受到了底层人民的纯朴和友善,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和遭遇而将他视作异类。出狱之后,青铜峡铝厂不仅重新接收了他,还给他分了一套房子,这是很多年轻职工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在那段时间里,他们生活得十分开心。就这样过了20多年,每次回去,他们依然会受到热烈欢迎。那里有一批最铁的朋友。

  蒯大富的电脑和相册里,保存了他过去和现在的记忆。书桌上,堆着各种各样已发或未发的书刊与稿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别人给他的历史所做的记叙和整理。晚年,他有更为充裕的时间反思当年的一些事情。除了错整了一些干部之外,他认为与此同时发生的流血冲突,自己也负有责任。这是让他多少年都后悔的事情。

  “当时我是我们学校的一把手,影响力是很大的。我们清华最后大规模打起来是1968年4月23日,如果当时我主张不打,那场武斗(百日武斗)肯定打不起来。当时认识上发生了偏差,”蒯说,“有些是可以制止的,或者是应该制止的,但是没有觉察,导致死了十几个同学,都是很好的同学。看着他们死掉,是非常心痛的。”

  “我被推到那种位置上,有一种偶然性。‘文革’,清华肯定是要出学生运动的,假如没有蒯大富,也会有张大富、李大富,具体落到我身上,就有很大的偶然性……我被树起来了,后来就身不由己了,被推上去,想退都退不下来。”

  这样一段复杂和纠结的历史,很难用一个简单的是非对错一言以蔽之。近水楼台,他们的女儿,曾经嚷嚷着要拉罗晓波一道去研究那段历史,但罗晓波坚决不干,她怕碰触到人性的残酷和阴暗一面,况且要研究的这些人,又都是他们相识相交的。

  每天,除了在家里为自己熬熬中药,大病初愈的蒯大富,现在还在一家同样是经营音响设备的公司担当顾问,主要的工作,就是利用自己的关系网络跑跑单,接洽一些业务。此外,3次病发,动摇了他那种“生命在于静止,千年的乌龟、万年的王八”的反潮流主张,经常也会跟着公司的年轻同事和下属出门远足。在罗晓波的提醒下,蒯大富还坚持定期去做瑜伽,而且每天晚饭后要下楼散步。

  对于时事政治,他依然保有兴趣,但只限于旁观,也可以说是学习。每天大致要挤出两个多小时翻阅各类报刊,了解各种动态。

  9年前,蒯大富去探望一位曾被他整得够呛的老师,他们都是从那个暴风眼里挣扎过来的人。他安慰老师,一定要把身体养好,不能弄潮,可以观潮;不能演戏,可以看戏。

  “这也是我目前的状态,”蒯大富说,“我们这些人,不想关心政治是不可能的,某些政策的变化,某些领导的变化,可能就会影响到我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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