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北京,这个超级城市每天迎接出生和死亡,在这份按天更新的名单里,包括41个死于空气污染造成的呼吸病患者,和59个死于同样由肮脏空气引起的心血管病患者。灰霾本身就像是北京的慢性疾病。
北京,这个超级城市每天迎接出生和死亡,在这份按天更新的名单里,包括41个死于空气污染造成的呼吸病患者,和59个死于同样由肮脏空气引起的心血管病患者。
灰霾本身就像是北京的慢性疾病。北京市的PM10确实有所降低,但更致命的PM2.5却每年在增加。另一支队伍接替了沙尘暴,用无人知晓的方式将城市包裹。
每天监控空气指数、研究空气污染论文、安装空气净化器、种植绿萝,或者干脆长途旅行……在PM2.5的阴影下,北京人在顽强抵抗。
2011 年12 月5 日,受大雾影响,北京污染物浓度上升并积累。随着大雾灰霾天的持续,公众对PM2.5 有了更加切身的体会。 (东方IC LIU JIN/图)
2011年12月13日下午,北京。环境科学博士郭松正在北大上课,美国人安雪峰忙于工作上的会面在城里穿梭,全职妈妈王越在东四环的家中照看孩子,商人贝志城则躲在两千公里外的三亚晒太阳。
地面上一切如常,但是雾气又一次聚拢。这是场看不见的巷战,雾在这个城市里调兵遣将,它们从每一个街角、屋顶和车底探出头来,只要时机合适,半天之内就能撒豆成兵。没有攻城槌和云梯,但每一场浓雾洗劫之后,有些市民开始咳嗽,严重的被送入医院。
但是多年以来,这个城市的市民过于乐观,他们错误地忽视了这位对手――它更应该被称作“霾”,一种由大量悬浮微粒形成的浑浊。附带着病毒和化学物质的微粒每时每刻被呼吸,它们有的被挡在鼻孔,或是停滞在气管,有的则深入肺部,导致各种炎症和更严重的疾病。
这个超级大城市里每天迎接出生和死亡,在这份按天更新的名单里,有些人本不应该出现,其中包括41个死于空气污染造成的呼吸系统疾病患者,还有59个死于同样由肮脏空气引起的心血管疾病患者。
这是国家环保部环境规划院的学者2008年就给出的数据,但是直到PM2.5这个概念在微博上被广泛讨论之后,浑浑噩噩多年的市民们才终于醒悟,原来自己和这个城市已身陷重围。
潜伏
在北京人对更清洁的空气寄予厚望之时,另一支队伍接替了沙尘暴,用无人知晓的方式将城市包裹
九年前,当时还是北京大学环境学院大二学生的郭松第一次走进了实验室,从那之后,他就开始研究“霾”。如今他是大气环境化学的博士,PM2.5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陌生词。
九年来,他和课题组的其他伙伴一直在收集并分析形成霾的可吸入颗粒,他们慢慢部分地掌握了它的来源、行军路径、阵形演变和对人体的最终杀伤力。而就在郭松研究PM2.5的时候,这种直径小于或等于2.5微米的颗粒物正沿着他的鼻腔进入气管,进入肺叶。它熟悉他每一个肺泡的轮廓。在这个城市如临大敌之前,他们彼此早已熟识。
郭松所在课题组的工作是通过研究给政府部门提出治理空气污染的建议,根本而言,科研工作者和可吸入颗粒物是一对死敌。但是这个实验室的人外出从来不戴口罩,他们完全允许这种颗粒物自由出入自己的肺,溶进血液,每当知道第二天空气污染会比较严重的时候,郭松和他的同学第一反应是“赶紧去室外把设备架起来”。
如果只是把这解释为理科生的偏执,或者是对科学的献身精神,并不完全正确。
“如果一个口罩能过滤PM2.5,那基本上使用者也会呼吸困难。我比其他人更清楚颗粒物危害,但是我不可能不呼吸、不出门,我的生活还要继续。”指针指向2011年12月13日的夜里20点50分,郭松在堆满了仪器的实验室里淡定地说。
十年前,也是在12月13日这天,北京奥组委成立,标志着一场重大赛事正式开始筹备。在它主持下的奥运会曾被市民们寄予厚望,诸多未来城市的蓝图以此为轴心展开。城市建设专家说那是一个北京城市建设改善的好机会,其中包括更便捷的交通和更清洁的空气。这意味着XXXL码的北京不仅可以不再修改腰围,而且还能实现从老迈到年轻的城市肌体代谢。
37岁的北京人贝志城先生曾经是个软件商,现在更多的人知道的是他的网络身份“一毛不拔大师”――那个在网络上和潘石屹、郑渊洁一起向PM2.5开战、家里装满十几台空气净化器的家伙。即使是像他这样对空气质量激烈批评的人也会承认,奥运会也确实带来了某种环境的改善,比如在他小的时候,北京冬季和春季的天空经常是腥红色的,那是沙尘暴的大军正在城市上空肆虐,如今这支大军早已威力大减。
但是当“腥红”悄然换成“灰霾”的时候,贝志城和其他市民一样最近两年才逐渐地通过Twitter等渠道了解了PM2.5的存在,当他查看论文的时候发现,北京市的PM10确实有所降低,但更致命的PM2.5却每年在增加。另一支队伍接替了沙尘暴,用无人知晓的方式将城市包裹,令人插翅难逃。
不过其实在科研领域,PM2.5的大军从来就没有逃出过雷达范围。在郭松所在的北大环境学院长达四十年的研究工作里,PM2.5一直是研究热点之一。中国环境监测中心大气室技术人员此前也曾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自2007年起,直辖市和奥运城市就开始设置灰霾和臭氧试点,均配备了监测PM2.5的试验仪器,京沪津甚至还配备了监测PM1的试验仪器。问题是监测数据和公众之间一直处于脱钩状态。
在奥运结束后两年,灰霾依然不时在北京潜伏逡巡,它本身就像是北京的慢性疾病,一到冬天就容易病发。终于在12月4日,浓雾笼罩下的北京抱头猝然倒下。
这一天全城大部分地方能见度不足500米,建筑隐身,乃至有人给北京十八景制作图片的时候采用的是同一张白茫茫的照片。首都机场航班大量延误,位于北京南郊的南苑机场则完全关闭。
当日,雾气紧贴地面,四处横行。看不清路面的司机们开始互相碰撞,事后城市的急救中心统计,48小时内车祸次数增长了百分之十七。此外呼吸系统急救比上一周增长了四分之一以上,心血管系统急救增长了百分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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