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江青的办公室后,我看见江青正坐在沙发里。通常江青在办公室的时候,就习惯这样坐在沙发里,把脚放在跷脚墩上。张耀祠走到她面前,对她说:“江青,我接到华国锋总理电话指示,你现在还进行分裂党中央的活动,党中央决定将你实行隔离审查,马上执行。你到另一个地方,你要老实向党坦白交代你的罪行,要守纪律。你把文件柜的钥匙交出来。”
张耀祠自己回忆说:组织上交代的说辞中,并没有“你现在还进行分裂党中央的活动……你要老实向党坦白交代你的罪行,要守纪律”。这是他自己临时加进去的。
在张耀祠向江青宣布那段话的时候,江青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表面上没有显出慌乱,但她的内心绝不可能是平静的。她等张耀祠把话说完,轻轻地说:“我没听清楚,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张耀祠就把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江青听完张耀祠第二次宣布了中央的决定后,才站起身来。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放入一只牛皮纸信封里,折好口,拿钉书器钉好,用铅笔写上“华国锋同志亲启”,然后交给了张耀祠。
这一连串的动作,江青做得不紧不慢,看似镇定自若。在这之后,江青提出要上一下卫生间。卫生间就在办公室的边上,张耀祠同意了,江青走了进去。张耀祠立即要我把江青的东西收拾一下,准备离开这里。
因为1976年的江青曾频繁地离京外出,去天津、去小靳庄、去大寨、去昌平等地,所以我们为她准备好了一个箱子,放好了出行常用的必备用品。每次出发,只要把她身边的东西稍稍一敛,十分钟之内肯定能够动身。每次从外地回到北京,我们也是先把箱子里的东西准备好,这样哪怕是第二天就再度出发,也能拿起东西就走。所以我没用多少时间,就把江青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然而,当我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江青还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张耀祠也觉得时间长了点,就让我进去看一看。我进卫生间一看,江青正坐在那里愣神,显然她在思考着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就出来了,江青随后也出了卫生间。
我们一起离开了江青的办公室,我和江青坐上了一辆大红旗轿车。我记得轿车好像在地上走了一段,就驶入了一条地下通道,我也不记得走了多长时间,最后到一个安置江青的预定地点。那是一座地下建筑,她在那里住了半年之久。
访:在许多叙说10月6日有关粉碎“四人帮”行动的文章和书籍中,都说江青被拘禁的当天晚上,是在中南海内的某处地下室里度过的,而且有的文章还言之凿凿地说,江青只在中南海某处的地下室里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押解到了秦城监狱。现在听了您的叙述,说明以上说法都是猜测的,都是没有事实根据的。
另外还有一事我想请教。我在帮助原中央办公厅警卫局副局长邬吉成撰写回忆录时,因为也涉及10月6日的逮捕“四人帮”的行动,曾参考了张耀祠写的《中央警卫团团长张耀祠回忆毛泽东》一书。在张耀祠的回忆录中说,对江青实施拘禁审查任务时,他是和当时的中央警卫团副政委武健华一起去的。可是,邬吉成对我说武健华在怀仁堂这边,参加了对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三人的拘捕行动。当时邬吉成就在怀仁堂外面,负责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等人的随行人员的安置。他亲眼看见武健华进了怀仁堂;而且当怀仁堂内的行动结束后,武健华从怀仁堂出来,还要邬吉成给张耀祠打电话,问江青那边的行动结束了没有;接着他俩一同到王、张、姚等人随行人员的休息处,向他们宣布了有关决定。
看了张耀祠的回忆录,又听了邬吉成的叙述,两人的回忆,必有一人出现了偏差。大约是2003年初夏,《中华儿女》杂志发表了武健华亲身经历粉碎“四人帮”行动的回忆文章。他回忆说他参加的是在怀仁堂这边的行动,并披露还是由他向姚文元宣布的中央有关决定。他还追忆了在怀仁堂内的行动完毕后,他和邬吉成一起向王、张、姚等人的随行人员传达有关事项的情节。可是在他的回忆文章里,也用了和张耀祠差不多的笔墨,叙述了拘禁江青的过程,又让人感觉他对江青这边的行动也相当知情。
因此,我想请您仔细回忆一下,武健华究竟有没有参加你们这边的拘禁江青的行动?
马:我清楚地记得,武健华当时并没有到江青这儿来,他没有和我们一起行动。当时我们这边在现场的领导,只有张耀祠一人。
访:那怎么武健华的回忆文章,怎么能对拘禁江青这边的行动有那么详细的描述呢?他怎么了解得那么清楚呢? 马:哦,在武健华写回忆文章期间,曾向有关的人员询问过我们这边行动的情况,他还向我询问过相关的问题。如果他当时在场的话,就没有必要向我们询问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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