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关于少林寺的传闻不断、非议颇多,而长袖善舞、生财有道的方丈释永信自然是口水仗的焦点人物。最近关于释永信涉黄的传言,更是将少林寺及其方丈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爆料者言之凿凿,当事方矢口否认。像很多网络事件一样,这场风波最终也会不出意料地风平浪静,成为神马浮云。实际上,少林寺从来就没清静过。
少林寺之所以名声大噪,为芸芸众生所熟知和佛教并无直接关系,倒是和上世纪80年代的那部同名电影是分不开的。那部电影以十三棍僧救唐王为背景,有武打、有爱情、有美景,还有缠绵婉转的歌声,集合了大众文化的诸多元素,缺少的恰恰是“文革”期间产能严重过剩的“革命主题”。“教育意义”淡出而娱乐价值凸显,娱乐的快感取代了革命的豪情,引导并迎合了大众不同以往的审美需求。
于是,武术热了、李连杰火了,《牧羊曲》红了,而最大的获利者则非少林寺莫属。除这部电影之外,一时洛阳纸贵的武侠小说对少林寺的走红功莫大焉。在这些作品当中,以少林寺为logo的少林派向来是以武术门派的面目出现,为了江湖地位而打打杀杀,演绎着爱恨情仇的风花雪月。从这个角度而言,少林寺之所以走红并非拜菩萨、佛陀、达摩等神圣所赐,大众文化才是真正的推手。再往前推,“十三棍僧救唐王”是少林寺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也说明少林寺和政治之间存在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在商品逻辑大行其道的今天,得天之厚爱,天降经营大师释永信于少林寺,他借当前“国学热”,高擎弘扬国粹之大旗,商海弄潮,风生水起。以致有人调侃,释永信不应再被称为方丈,而应被称为CEO。我觉得如果国资委不拘一格、广纳贤才,让释永信执掌像中石油、中石化之类的国企,未必不能从根本上转变这些国企抱着金饭碗哭穷的尴尬局面吧。总之,少林寺总能顺应一时之潮流,产生民族义士、武林高手以及经营大师,唯独缺少的恰恰是高僧大德。
其实,不独少林寺如此,国内大部分名寺古刹早已经沦为旅游管理部门的下属机构,既售门票、又敛香火、横竖得利;方丈和道长可当委员、可做代表,左右逢源。比如,仅凭供奉有释迦牟尼佛指舍利这一点,法门寺自然可称佛教圣地,但法门寺到底为佛教本身做出了多少贡献呢?
这些年来,经过地方政府投入和吸引巨资建设的法门寺,规模宏大、美轮美奂,但对于地方政府来说,它只是一个促进旅游产业、推高G D P的一个文化产业项目,而所谓的宗教和文化只是一个招牌、一个旗号而已。
但是,与大陆一海之隔的台湾情况则有所不同,2009年圣严法师的圆寂不啻是震动台岛僧俗两界的大事,他生前秉持提升人生品质、建设人间净土的理念,以教育完成关怀任务、以关怀达到教育目的,弘扬佛法、普度众生,有人高度评价圣严法师是台湾“稳定人心的一个力量”。了解了这一点,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他圆寂之后,有如此众多的社会名流、普通大众缅怀遗范、不胜悲戚。在圣严法师之外,还有星云大师、证严法师、惟觉长老等高僧大德,反观大陆佛教界可曾有产生此等人物?
这件事情对我们思考宗教与政治、宗教与资本的关系问题不无启发。过去常说,宗教是麻醉人民的鸦片。我并不认为这是对宗教一个完全负面的评价。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伤痛是无法疗救的,既然社会不能助我永久地摆脱痛苦、既然我在社会的种种罪恶面前无能为力,那么我能否借助宗教这所谓的鸦片逃避剧痛、心平气和地在和谐中死去呢?那么,我们大陆的寺庙道场究竟是抚慰人心灵的清凉散,还是让人欲火中烧的胡僧丸?
由少林寺我又想到了这几天围绕着故宫的是是非非,先是展品被盗,而偷盗者并非什么身怀绝技的江洋大盗,不过小毛贼一个,后来是送给公安的锦旗上的错别字,再后来就是建福宫成为富豪私人会所的种种丑闻。如果我们把这些事件联系起来看,其中的逻辑一清二楚,所谓文物、文化与传统等等堂而皇之的说辞只不过是装点门面的招牌和敛财的工具,而最终的决定性力量则是金钱。(作者:苏仲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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