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放射源都有一个金属的外壳,体积也不是很大,在正常的情况下,它看起来就是一个金属物或者铅罐,人们很容易将这些东西当作废铁捡去,很多事故就是这样发生的。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金微发自北京 如果不是因为日本核危机,山西省忻州市张芳的故事也许不会再被提起。
一个装有钴-60的金属圆柱,彻底改变了她和家人的人生轨迹。如今,“放射病”已经萦绕了她20年。而更为让人担忧的是,改变张芳命运的这种金属圆柱,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以我们不熟悉的面目无声无息地存在着。
放射源毁掉一个家庭
张芳至今还记得自己命运转折的那一天:1992年11月19日,张芳的爱人张有昌来到忻州环境监测站建筑工地,正要干活时,看到一个金属圆柱体在阳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他捡起来,随手装进外套的右边口袋。
这个像是日光灯启辉器的金属体实际上装有钴-60放射源。张有昌毫不知情,他将这个金属揣在身上3个小时后身体出现了症状:恶心、肚子疼,不断呕吐……二哥张有双在医院陪护张有昌四天后也病倒了,脸颊和腮腺出现和弟弟一样的可怕紫色。医院恐慌,将二人隔离在传染病房,但无法确诊。
张有昌的父亲和岳父张丑寅分别背着张有昌兄弟俩,去了太原的山西医学院附属医院。医生们经过讨论,提出放射病的可能性。但山西卫生厅断然否决,理由是忻州没有放射源事故的记录。太原的医院未能查明病因,兄弟俩被带回家。
12月3日,经过了长达14天的折磨,张有昌告别人世。第二天,张有双洗脸时惊恐地发现自己掉下一大束头发,紧接着,黑便、高热等症状在他身上重演。三天后,张有双离世。他们的父亲张明亮同样一病不起。没过两天,呼吸极度困难的他也闭上了眼睛。
张芳的三个亲人10天之内相续死亡,且症状相同,这让当地陷入恐慌。12月16日,张芳也开始掉头发,到医院检查发现白血球减少。
“我的女儿死也要死个明白。”张丑寅当晚带着女儿坐上去北京的火车,在北京的医院,他们被确诊为放射病。
张丑寅对这段往事不堪回首,同为辐射受照者,他自己的身体也渐渐垮下去,早早地牙齿脱落,腰酸背疼。如果当时他背的是张有昌,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张芳因为当时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没照顾张有昌多久便回家休息,这使她躲过一劫,终于保住性命,虽然此后的日子里,她已然活在放射病的阴影下。
更让她感到揪心的是她的女儿张京生,由于在她体内已受到辐射,出生时,张京生只有四斤重,头发稀疏,吃奶时吸吮力也弱。现在,18的张京生智商与儿童相仿,低于99.9%的人群,上完初中后便在家休息,找不到工作。
这个家庭悲惨的故事被国际原子能机构所收录,这也是中国第一起确诊的子宫内受辐照病例。
民用放射事故多
钴-60放射源究竟是怎么来到张有昌身边?中国疾控中心原辐射安全所所长王作元曾经负责对此事进行调查,他说,整个调查就像是一部侦探小说,他所写的《山西忻州放射事故及其教训》详细还原了这起放射源事故调查的经过。
他们通过山西医务人员了解到张有昌的口袋里曾发现金属体,这成了重要的线索。经过多方调查,最终找到了这枚放射源的来源:原来,1973年,忻州地区科委为培育良种,从上海引进六枚钴-60放射源。十几年后科委迁址时将放射源封存,随后将原址移交给当地环境监测站。1991年,监测站要盖楼,委托太原的中国辐射防护研究院将钴源迁走封存。
但是,由于钴源室管理员记错了放射源数目,技术人员从封存的井里只拿走了五枚金属圆柱体。另外一枚放射源的下落,此后没有人再去关心。这枚下落不明的放射源酿成了张芳一家的人悲剧。
张芳并不是唯一的放射源受害者。最近,一部讲述中国首例核辐射受害者的电影《站起来》在国内上映,主人公宋学文由真人出演,15年前,宋学文在雪地里捡到了一条8厘米长的白色金属链,结果两年内相继失去了两条腿和一条胳膊。这条链子叫“伽玛源”,具有强力的核辐射,是前一天晚上从一台带有放射性的仪器中不慎掉落下来的。
放射源之所以脱落,缘于吉林省吉化公司操作人员违规操作,提前关闭剂量报警仪。而吉化公司在事故发生后,始终未曾正式通报,不知情的宋学文被辐射长达10小时,丧失了最佳治疗时机。
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核工业集团公司研究员潘自强曾作过研究,核安全事故仍主要是在民用领域发生,核军工和核电站未发生一例死亡、放射病例。与之对比鲜明的是,核和辐射技术应用当中,却有10人死亡、49人罹患放射病以及16人皮肤烧伤。“到2007年,我国总共有10人因放射源和核技术应用导致死亡,占全世界死亡总数的17.2%。”
“使用放射源的单位复杂、使用范围广,用源单位的防护知识严重欠缺,再加上管理混乱是导致事故屡屡发生的原因。”王作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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