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于网络真人秀 《公主我最大》(Ultra Rich Asian Girls of Vancouver), Weymi Cho(左)和她的朋友们
PHOTOGRAPH BY ANGIE SMITH FOR THE NEW YORKER
原文/《纽约客》JIAYANG FAN 摘译/日报作者桥西
11月,温哥华,寒冷的星期日清晨。
Weymi Cho开着她崭新的红色全真皮座椅玛莎拉蒂GranTurismo来到我的酒店门口。昨晚她只睡了两个小时:在她价值四百万的海景公寓楼里新装了一台“卡拉OK”机,和朋友们一边喝着Veuve Clicquot一边唱歌。Weymi今年二十岁,身材苗条,有着及腰的长发和漂亮的大眼睛。身穿一件Dior丝绸女士衬衫的她,似乎有种与生具来的矜持与贵族气息。时近上午十点,我们动身去逛街。
Holt Renfrew, 人称温哥华版的Barneys,是Weymi周末的寻常去处。“这里根本没法和Vegas比,Vegas的东西和服务要比这儿强得多。”她抱怨道。Weymi的英语稍微夹带着一些亚洲口音,当我提出和她用中文交流的时候,她显得更加放松了。
Weymi说起话来三句不离奢侈品牌的名字——奢侈品,在Weymi的字典里是一种货币般的价值衡量尺度。对于她来说,雇一个月保姆要花上“一双Roger Vivier缎面瓢鞋”;而到城里玩一宿要花“半个爱马仕Birkin包”。“去年三月份我过生日的时候,半个小时就喝出去了两个Fendi totes。”——大概相当于4000美金。
在商店里,我和Weymi偶遇到了她之前在温哥华某时装学院的同学,现在正在当导购员。提起来中国来到这儿的顾客,她的同学感慨道,“中国人简直就是把奢侈品店当成菜市场,买件好几万的衣服就跟买颗白菜似的。”另一个导购女孩儿凑过来,“他们这么买东西,不把奢侈品当奢侈品。”
Weymi笑道,“可不是嘛,我现在都不忍直视Chanel了。广场舞大妈都人手一只chanel boy。”
在台湾长大的Weymi,十四岁的时候随父母移居到了温哥华,并在这里进入了一家寄宿学校。她的父母都是大陆人,后来到台湾做半导体生意,把 Weymi和她的妹妹送到了某国际学校上学,就是为了以后送她们去国外读书。在上大学之前,Weymi姐妹常常在美国和澳洲度假。“我爸爸想让我们练好英语。他们的计划,从始至终就是要把我们送出国。” 出国,是众多中国新贵们的终极计划。过去的十年中,中国的富人们迅速席卷纽约、伦敦、洛杉矶等城市,横扫房地产市场,让本土人民不禁忧心忡忡。为什么温哥华有如此数目庞大的中国人呢?临海城市,气候宜人,简单而平静的生活,吸引着中国的新贵们蜂拥而来。他们不但在这里进行疯狂的消费和投资,还让自己的孩子们去在这里读书、做生意、社交。
“富二代”,在中国指有钱人的子女。
几千年积贫积弱、战战兢兢的历史,使挥金如土的生活方式与这个国度向来格格不入。去年,中国某位最富有的富二代在微博上晒出一张“炫富”照片,照片中他的宠物狗每只前脚上戴着一块金质Apple Watch,瞬间引来网民热议。很多人吐槽,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暴殄天物的富二代们,根本不懂得挣钱的辛苦,完全丧失了中国社会所敬奉的勤俭精神。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也曾在讲话中强调,要让企业家们的下一代年轻人意识到,“挣钱不易,粒粒皆辛苦”。政府还特意招收了国内70名富翁的儿女进行“道德情操教育”,以警戒他们要遵守中华传统美德,勤俭持家,以骄奢淫逸为耻。
纵然如此,富二代依旧过着他们锦衣玉食的日子。在中国风靡一时的电视剧《百万新娘之爱无悔》、《冰与火的青春》,讲述了富二代们纠葛的爱恨情仇和错综复杂的家庭矛盾。而Weymi参与拍摄的网络双语节目《公主我最大》,则记录了一群白富美奢靡无度、空虚冶艳、勾心斗角,有如宫斗剧般光怪陆离的富贵生活。这些白富美挤破头皮地互相攀比,同时又对他人张扬和奢侈嗤之以鼻。第一季的结尾,来自台湾的女孩coco因为背了仿制的hermes、穿了非设计师品牌的衣服被别的女孩群起而攻之;第二季则拍摄了两个白富美在洛杉矶看房的经历。
对“暴发户”的鄙视和“仇富”心理不是中国特产。
然而,这种中国式的仇富却别有韵致。在伟大的中国特色主义精神熏陶下,一切“财富”都是“新财富“。打倒了老地主阶级和富农,也就打倒了旧时的理财经验。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新一代的有钱人们在巨大的财富面前有些不知所措。我问了几个《公主我最大》的女孩,作为富二代,被人嫉妒并且指责是怎样一种体验。
“我知道有很多人骂我们,说我们炫富,怎样怎样。其实我们也没炫什么富,这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啊。”Weymi耸耸肩,不屑一顾的样子。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