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在让我的梦想发酵。
两年之后我在纽约狭小的公寓里醒来。无法延续之前所有的想象。睁开眼,整个世界仿佛进入了静音状态。以往响个不停的电话一瞬间像个骤停的心脏,再也激不起半点热血。以往源源不断接收各种发布会邀请的电子邮箱好像忽然坏掉了,只有零零星星不关紧要的群发信和广告。以前痛恨各种应酬饭局痛恨到以为自己有反社交情结的我,现在想到饭局那些热闹,好像已经是另一个世纪的事情。让深深地想念和痴痴地向往,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由于不知道怎么适应冰冷的沙拉和菜卷,我经常被饥饿的感觉充盈着。
三十之后去美国。落地美国之后我有了所有初来美国的人的所有感受,世界是那么寂静,整个自我被充斥得到处都是。那些触手可及一个电话能办的事全都不复存在了。那大包大揽、用力给爱的场面也正式收官。
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慌张得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2013年5月22日,我从哥伦比亚大学正式毕业了。全校毕业典礼那天,我起晚了。慌慌张张地穿上买大了的天蓝色毕业礼服,跑到位于阿姆斯特丹大街上的侧门进入。一瞬间蓝色的海洋包围住了我,而我也知道此时此刻不可能找到自己系的同学,因此就在混乱中坐在了国际关系学院的同学堆里。每一个系拿着不同的标志物欢呼,也许是报纸,也许是水果,也许是橘色充气棒。大家用充气棒交叉击打,蓝色和粉色的气球飘扬在整个巴特勒图书馆和如希腊神庙般的 LowLibrary之间。欢呼声震耳欲聋。
哥大校长Lee C. Bollinger演讲了毕业致辞。他用了好几个笑话开场:“好多情侣其实就是在毕业典礼上认识的,因此好几次弄得我有幻觉,我不是在搞毕业典礼,而是在搞相亲大会!”广场上哄堂大笑。
医学院的毕业医生全体起立集体背诵起希波克拉底誓词,声音整齐而优美:
我郑重地保证风险我的生命为人类服务
我要给我的师长应有的尊重和感激
要以良心和尊严来实践我的职业
我的病人的健康将是我首先考虑的
我将尊重所寄托给我的秘密,即使病人去世之后
我将持续尽我的力量、医学职业的荣誉和高尚的传统
我的同事会是我的兄弟姐妹
对于任何年龄、疾病或者残疾、信仰、种族、性别、民族、政治背景、性取向、社会地位或者其他因素,我将不容许它干扰我的职责,使之横隔在我和我的病人之间
我会尽可能维护对人的生命的尊重
我不会用知识违反人类和公民自由,即使在威胁之下
我以我的自由和荣誉郑重地做出以上承诺
人群中,我的眼眶湿润了。眼泪不自觉地无声落下,为了这三十之后来美国革命性的两年 --这从里到外经历的和自己的灵魂紧紧相拥被最终释放的两年;为了那些不理解我的人和我永远无法理解的事情;为了我刚刚开始似懂非懂的人生。
三十以后来美国。我一时语塞。但这就是我的人生让我作出的选择。这里面有太多的失去和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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