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旁有一家小诊所,我终于决定去看看医生。
德里天气闷热潮湿,可我穿上夹克长裤依旧觉得冷。小诊所被门帘隔成两间,外面一间放着两排长凳,坐满候诊病人,里面一间则是医生的诊断处,我走进去,一个打扮得像村官模样的“男护士”出来接待我,他用蹩脚的英语说,诊断费300卢比,我点点头,然后他示意我到外面去等。
我先是坐在长凳上,头顶的吊扇吹得我浑身发抖,只好走出去站在门口晒太阳,可我站都站不稳,如果不用力撑住,肯定会直接摔倒下去,而且是头先着地。嘴巴里苦苦的,吃任何美食都像吃药,这是我在旅途中第一次真正感到绝望。
“男护士”拿出一支体温计递给我,用动作示意我夹在胳肢窝。三分钟后,他取走体温计,将数值记录下来,并转身将体温计递给了另外一位妇女。本来我想问问“男护士”我的体温到底是多少,可当我看到下一幕时就惊讶得彻底忘记了:因为我看到那位妇女直接将我夹在胳肢窝的体温计塞进了嘴巴,而我已经两天多没洗过澡了……
终于轮到我,医生大概询问几个问题之后,就给我开了药。看医生的样子,我以为自己并不严重。后来问他我烧到多少度,他说了一个华氏温度的数值,我完全没概念,等我拿药回到旅舍,在手机上将那个华氏温度的数值换算成摄氏度之后,才知道我竟然高烧40.5摄氏度!
“完了,完了,我肯定要死在印度了。”之后我就一直这样暗示自己,因为吃了医生开的药,病情仍然没有好转,我买了体温计每天自己测体温,整整三天几乎没有低于39度。
这次不像在菩提伽耶那么简单,一片阿司匹林就能搞定了。我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但是心中难免感到恐惧。
我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这时候,我多希望能有个同胞在身边。
印度神灵肯定又听到了我的祈祷,2011年10月11日,我决定忍痛中止旅行,买最早的机票飞回中国,然后我一出旅馆的门,居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军军!军军!”我远远地叫了几声,他没有反应,我像是即将溺亡的人奋力抓住救命稻草,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抓住他,军军先是吓了一跳,发现是我,他也开始眼中放光。如果更戏剧化一点,当时真应该抱住他。
“太巧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军军连连感叹,旅途中发生的故事有时候比小说还峰回路转。
“你……你……不是在瑞斯凯斯吗?”我问他。
“刚回来,现在正准备去找旅馆。”
“见到你真好!”这句话我是由衷而发的,这时候他简直就像亲人一样。
军军去旅馆放行李,我在附近一家咖啡店边吃东西边等他。不久后,他回来了,我依旧没胃口,他劝我无论如何要吃东西。得知我的病情,他也赞同我马上回国,其实他在瑞斯凯斯也发了烧,当地一位厨师细心地照顾他,现在终于痊愈,然而我的情况显然比他严重得多。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