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途
以下的文字大概只能算作泛泛而谈。
克林顿夫妇或许还在一重意义上拥有共同点——所谓“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他们看起来分享着几近相同的命运。
代顿协议签订后,克林顿已经成功应对了波斯尼亚危机,肯尼迪敢于以毕生的勇气用古巴导弹危机挽回自己在猪湾事件中的政治损失,克林顿也做到了。索马里和海地曾经让他遭遇了几近灾难性的开局,甚至对卢旺达的恐怖不敢介入、视而不见,但是海地和巴尔干局势最终还是被他扳回来了。在第一个任期结束的时候,如果不言及战略层面的东西,他在对外事务上的评分是合格的,这使得他轻松获得了连任。
然而莱温斯基事件毁了这一切,轻松消耗掉了他在首个任期垒筑的全部合法性,没有能够如其它曾经连任的总统一样完成第一任期中由于缺乏政治力量和紧迫的经济问题而被推后的事项。
全部总统班子的注意力被用来应付镁光灯,克林顿本人则对于出头露面的场合更加挑剔,共和党在长达三年的时间内疯狂地攻击他破坏了总统这一职位的神圣地位,剥夺了克林顿进行政治变革所主要依赖的道德权威。
克林顿热衷于历史学,在任的最后时间,他全力以赴,希望能够以历史的名义得以为人们所记住,然而他的第二个任期只能在混沌与躲闪中度过。某次晚宴,他的身旁坐的刚好是美国历史家协会的成员多丽丝·古德温,这个协会刚刚完成一份对美国历届总统的评价排名报告,很遗憾,克林顿只是普通地位于中间。这一晚的大部分时间,他放弃了应该处理的很多社交事务,不断地表达自己对得到普通排名的不满,为抬高自己的名次持续进行游说。
凡事善始易获,善终很难。
希拉里现在最明白这个道理。她或许永远没有想到,这条竞选之路充满着如此多的非传统性议题的挑战,甚至是自己的健康。还有50多天的高强度工作,甚至第一场辩论即将举行。即便是肺炎,即便是身强力健的成年人,也要静养半月才能恢复,68岁的希拉里确诊6天后便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里,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没有多少个6天了。
希拉里现在用完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未来数日,在辩论场上、在电视机前、在巡游拉票活动中,如果再次出现跌倒、喷嚏或者咳嗽,政治后果是致命的。人们会确信自己曾经怀疑的一切,毫不留情地疯狂散去。如果能够熬过这50天,或许,她能够重生。
这场大选的核心风貌已经改变。人们会记住它,不仅仅因为它肥皂剧般的剧情,更因为它深刻动摇了美式民主的基石。这座屹立于山颠之城的经久信仰,为特朗普和桑德斯的阶级离间所质疑,在疑似俄罗斯的插手中被嘲笑,带给了东西方大洋彼岸国家持续的不安。
选民们开始质疑从前大选中看过的那些家好月圆、和谐对抗的剧本,转而思考自己在选举中的角色和含义是什么。从来没有一届选举,两派都在呼吁选民们深刻反思自己的肩头使命,每一名选民都被一根根手指点着鼻子,特朗普们在问“你的阶级立场是什么!”希拉里们在问“你要不要拯救美国和这个世界!”
老布什会为希拉里投票,桑德斯的死士会为特朗普投票,阶级区分首次挑战到了党派意识,而希拉里是这一切变化的首位受害者。如果没有特朗普掀起这一切,这本应是一场不能更为轻松的大选。没有人知道,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也没有人知道,新世纪的第三个十年,究竟在酝酿着什么。
对于克林顿夫妇而言,这是命途。
尾声
不久前结束的民主党代表大会上,克林顿深情讲述了他和希拉里的恋爱故事,那是他的开场白。故事不到三分钟,但剧情很丰富,画面很美好,一直以来人们喜爱克林顿的演讲,一直以来人们也会质疑他们夫妇的感情究竟有多少。如果某日,可以抛去一切浮华,这对夫妇或许本可以生活得很好。
希拉里后来常常会谈及从前的一段生活。在克林顿刚刚当选总统时最为晦暗的时刻,他和他的妻子正在经历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的政治生活和国家事务的许多挫败。那段时间,据说总统和第一夫人经常是这样开始一天的,他们一起吃早饭,其间希拉里会挑选《时代》或者《华盛顿邮报》的一篇报道或者专栏,跟他分析里面所有的对待他们的不公平。她敦促总统最好忽略这些事情,集中精力处理国内事务。
她说,这或许是他们最为美好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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