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日与枪杀
据媒体报道,这次武装冲突开始于7月7日晚,政府军检查副总统马沙尔护卫部队车辆时,双方发生争执,随后开枪,造成至少5名士兵死亡。
7月8日晚,基尔与马沙尔在总统府开会,研究解决前一天的冲突事件。会议进行中,分属二人的卫队在总统府外突然互相开火。随后联合国营地、机场等多个反对派军队驻地附近发生激烈武装冲突。
7月9日,南苏丹独立日,国庆节没能阻止战火。
上午,马仁军在营地里值班,对讲机不停传出战况,“几号哨位几点钟方向100米处有密集枪声、或者炮弹发射、或者武装人员经过”。
子弹和炮弹在联合国营地和难民营上方呼啸来去,偶尔有流弹落进营区,幸而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当时,马仁军的战友们依然在难民营执勤,政府军和反政府军在一墙之隔的外面打仗,炮弹在十几米外的地方爆炸。
他们的职责是维持难民秩序,观察周围情况,保护难民营大门,防止武装人员进入。
据媒体报道,仅一天的冲突已造成过两百人丧生,战火附近平民流离失所。
9日上午,五名政府军人冲进陈自磊工作的医院搜查,“其中四个穿军装,扛着长枪,另一个应该是他们的头目,拿着手枪。”
医院的另一位翻译是名南苏丹人,中文名叶布,前国防部长的外甥,曾在中国留学六年,汉语流利。
叶布是努尔人,政府军怀疑他是反政府军安插在朱巴的间谍,要把他带走。
起初叶布不肯走,士兵当场用长枪砸他的脑袋,“鲜血直接顺着流下来了”。
当时,陈自磊和一名医生就站在旁边,叶布向医生求助。未等医生开口,士兵就强行命令他“sit down”。然后,拿枪指着叶布的头,把他带离了医院。
“他们走出去大概四五分钟,我们就听到枪响了,”陈自磊说。
南苏丹是个只有5岁的年轻国家,由于宗教、历史、民族等原因,经历了近50年断断续续的内战后,从原苏丹共和国独立出来。独立是在国际社会的斡旋下,通过停火协议、全民公投等方式,和平完成的。
因此,南苏丹国旗上特意留有两道白色,象征多年解放斗争后终获和平。
然而它并未因此远离战乱。独立后,内部不同政治势力、不同种族矛盾骤显。丁卡人是南苏丹第一大部族,努尔人是第二大部族。努尔人以副总统马沙尔为首,是对抗丁卡人总统基尔最主要的力量。
2013年7月,基尔解除马沙尔职务;当年12月,两派在首都朱巴发生激烈武装冲突。总统府宣布,马沙尔图谋政变,马沙尔逃离朱巴。
去年8月,基尔和马沙尔签署《解决南苏丹冲突协议》。今年4月,马沙尔回到朱巴,与基尔组建民族团结过渡政府。然而,两派矛盾依旧,冲突不断。
“丁卡人非常仇视努尔人,”陈自磊对剥洋葱说,“眼看着叶布被带走,我特别痛苦,没有办法救他,叶布很勤奋很和善,我们都很喜欢他。”
7月13日下午,陈自磊听保安说,在离医院四五十米的地方发现一具尸体,头被打烂了,看不清面相,通过穿着判断,应该就是叶布。
牺牲
冲突持续到第三天,维和士兵都是连轴执勤。10日上午,马仁军接到上级通知:24小时穿着防弹衣。
“子弹从头顶上咻咻地飞,时不时还有炮弹在附近爆炸,震得房子一颤一颤的。” 马仁军向剥洋葱回忆。
下午六点左右,马仁军在联合国营地西门执勤,听到难民营附近爆发一阵密集的枪炮声,震耳欲聋。
没多久,他听到对讲机里喊:“有人受伤了!有人受伤了!我们停在难民营的一辆步战车被炮弹击中,内部爆炸,五名战士重伤!”
马仁军的第一反应是“点儿不会那么背吧?”他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伤势不重。再听到对讲机说“有个心脏骤停”,他知道危险了。
马仁军找了个掩体趴在地上,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近在咫尺。他匆忙地在手机上留了几句遗言。“我趴了可能有十几分钟吧,当时只恨防弹衣为什么不再沉些再大些。”
他把手机里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都删掉了,害怕死后手机被别人捡到。
眼前这个战乱之地曾给马仁军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从飞机上看,蓝天白云,遍地植被,一片热带草原风光。朱巴一副乡村小镇的样子,7层以上的建筑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小平房、茅草屋。”
除了市中心几条大道是水泥路外,朱巴其他地方全是泥土路,“旱季的时候,车一经过漫天灰尘;雨季的时候,满地的泥巴。”
七月,是南苏丹的雨季,10日晚上突来的电闪雷鸣与枪炮声交织在一起,稍微缓和了战争的气氛。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