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欧洲甚至整个世界还没有从英国公投脱欧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全球安全的格局已经被悄然重塑。我认为,英国脱欧将带来以下四方面影响:
一、英国脱欧完全打乱了了即将在华沙举行的北约峰会的进程。此次峰会本打算坚定北约各成员国对俄罗斯崛起的回应,加强欧洲的团结以制约克里姆林宫的行动。但是现在,虽然英国并没有退出北约,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英国打算这样做,但这次公投至少证明了欧洲未来两个发展趋势:
第一,西欧国家开始犹豫是否要陷入欧洲大陆东部边缘(或者说是后苏联空间)的冲突中。
第二,欧盟内部潜在的分裂趋势将被再度唤醒。一些成员国认为:如果北约足够重视解决来自环地中海区域对欧洲的威胁,而不是深陷于欧亚大陆地缘政治博弈的话,这场难民危机是可以避免或至少减轻的——那样的话,英国脱欧的一个关键性理由就不存在了。
二、英国脱欧意味着欧洲国家对继续扩大欧洲-大西洋联盟以及将俄罗斯与其邻国的问题变成欧洲问题的厌倦。随着荷兰就是否支持欧盟与乌克兰联系国协定进行非约束性全民公决,以及法国参议院投票建议解除对俄罗斯制裁,西欧民族主义民粹党(法国玛琳·勒庞领导的国民阵线、奈吉尔·法拉奇领导的英国独立党等)都认为卷入俄乌争端不符合国家利益并且损害了与俄罗斯的双边关系。
反过来,克里姆林宫对这些政党的直接投资收到了第一份回报。如果英国脱欧鼓励了其他国家也全民进行全民公决或提高了欧洲怀疑论群体的地位,俄罗斯会进一步受益。因为莫斯科更喜欢同一个个独立的国家,而不是一个足足有5亿人口的大联盟交往。俄罗斯夺取克里米亚之后受到的制裁以及莫斯科支持的乌克兰东部的分离主义已经开始削弱,英国脱欧公投——传达出国家利益应当高于欧盟利益的信号,这会加强欧盟内部那些停止制裁的呼声。如果正如一些人所预测的那样,鲍里斯·约翰逊成为下一任英国首相的话,伦敦可能会对于将英国的经贸利益置于乌克兰危机的解决之下的做法毫无兴趣。
三、英国脱欧反映出发达国家中精英与民众之间越来越大的分歧:政治经济精英们鼓吹全球化;民众则认为收缩的主权和降低的壁垒(特别是在贸易和移民问题上)使他们的安全和繁荣没有被充分实现。英国脱欧生动的说明了什么叫做——我在这篇文章中称之为“叙事的崩溃”,即“一个国家的国际参与被认为与普通公民的利益无关”。英国脱欧,以及唐纳德·特朗普、伯尼·桑德斯在总统初选中的大受欢迎,反映出选民中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情绪——在政策制定和执行中,本国利益应高于各国集体利益。
四、2014年大卫·罗斯考夫抱怨道:“外交政策不是脱口秀……我们已经把我们的高级政策制定官员变成详细报道国际时事的评论员而不是那些深思熟虑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的人。”关于英国脱欧的全民公决已经酝酿两年。导致如今这个结局的所有因素我们都是知道的、估计到了的。然而还是有人认为有某种外交辞令,或者说“正确的话语”——特别是奥巴马式的雄辩——可以替代现有的策略。我们已经看到美国是如何处理“重返亚太”的负面影响的,也看到美国政策变得越来越被动,直到危机发生才做出反应,而不是主动去塑造环境。特别是华盛顿对地缘经济工具的忽视妨碍了它对乌克兰危机做出反应,以至于现在华盛顿几乎没有什么手段可以使英国留在欧盟,以维护美国的“关键利益”。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合理,但英国脱欧不仅是今晨刚辞职的卡梅伦的失败,也是奥巴马的失败。
卡梅伦已经用“我们对未来毫无把握”表达了他对英国脱欧的看法。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国防开支以及政策重点全部基于这样一个假设:欧洲不仅是一个安全产品的消费者,也是一个可以为美国分担压力的安全产品的提供者。2014年的克里米亚危机是第一次,去年的难民危机是第二次,英国脱欧可能是第三次推翻这个假设。“重返亚太”不能以“离开欧洲”为代价——现任政府或者它的继任者必须设法让美国摆脱这个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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