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把真相告诉家里人
我想把躯体像衣服一样脱下扔掉,全都扔在医院里。我知道的所有信息只是,我是在一个垃圾桶旁边被发现的,陌生人强奸了我,我还要再接受检查,看是否有艾滋病。眼下,我只能回家去过“正常的生活”。
第二天早晨我妹妹接了我,满脸泪痕和愤怒。我向她笑了笑,说别担心,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其实,衣服下边我身上千疮百孔,缠了好多绷带。男友打电话给我说急死了,你回家了吗?我才知道,昨晚我给他打电话、留言,他却听不清,只是不停让我去找妹妹。我瞬间感到超级恐惧,挂掉电话开始大哭。我还没准备好告诉男友和家人。如果告诉他们,他们脸上一定很害怕,我则会更害怕。于是我假装这件事不是真的,可是心里太沉重了,不吃不睡,不发一语。下班后会开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尖声哭叫。事情过去一周,我没接到任何电话,也没人告诉我任何事情的进展: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放在抽屉里的医院的衣服,却时时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一个噩梦。
报道表扬嫌犯很会游泳
一天在上班时,我在手机上看到一篇报道,竟然是写我的。里边说,毫无知觉的我被发现时,头发凌乱,项链缠在脖子上;胸罩被扯了出来,衣服被掀到肩部,鞋子以上都是赤裸的,被陌生人暴力性侵。我就是这样知道我的遭遇的。我这才知道,松针不是从树上掉到我身上的。
我对自己说,不可能是我,新闻里每一个细节我都无法接受。
文章在末尾列出了嫌犯的游泳次数。是这样写的,“被发现时,她还在呼吸,不能应答,内裤放在距赤裸的上腹部六英寸的地方。顺便说一句,他很擅长游泳。”我想,我擅长做饭,也写上吧。列出一堆兴趣爱好,就可以把做过的恶心事给遮过去了。
那天晚上我告诉父母,我被侵犯了,让他们别看新闻,只知道我一切都好就行了。可是我话没说完,母亲就过来抱住了我,因为我站不住了,我并不好。
嫌犯曾骚扰受害人妹妹
事后,他跟警察说不知我名字,不知我长啥样,因此无法指认,只说和我跳舞。跳舞真是个好托辞,可能是简单跳舞,也可能是暧昧跳舞。他还说,没打算把我带回宿舍,不知为何最后到了垃圾桶旁边。他承认当晚还吻了其他女孩子,其中之一就是我的亲妹妹,不过她把他推开了。他承认就是想钓个女生,最后选了毫无防御能力的我。
有时我想,如果当晚我不去派对就不会发生这个事了;可是我又想,一样会发生,只不过受害人会是别的女生。他说,他认为我喜欢被性侵,因为我摸了他的后背。却丝毫不提我有没有口头同意,我们有没有言语交流。
又是从新闻里,我知道了遭对方暴力侵犯的细节,这些我一点都不记得,如何反驳自己不喜欢?
我觉得,这一切压根就不用审判,有证人,我身上有他留下的脏物,他逃跑时被抓住了。他应该认罪、道歉,然后生活继续。可是,我却被告知,他请了强大的律师,专业的证人,私家侦探,寻找一切对我不利的证据,证明所谓的性侵只是个误会;想告诉全世界,他只是一时糊涂了。
有人跟我说,因为我不记得,所以从技术上说不能证明我是被迫的。这让我很混乱,几乎要崩溃了。在法庭上,他的律师不停告诉陪审团,只能相信布洛克,因为我啥也不记得了。这种无助让我饱受摧残。
辩方律师羞辱式提问
时间的流逝没有弥合心中的创伤,反而却要一遍遍地试图回忆那个悲伤的夜晚,因为要应付律师的提问。那些问题是咄咄逼人的,进攻性的,目的是误导我,让我自相矛盾。问他的问题是这样的:你注意到有擦伤吗?你没看到她身上有擦伤,对吗?问我的问题是这样的:年龄?体重?事发当日吃了啥?晚餐吃了啥?是谁做的饭?吃饭时喝酒了吗?没有,水也没喝?什么时候喝的?喝了多少?用什么容器喝的?喝的东西是谁给你的?通常你会喝多少?谁搭你去派对的?时间?具体在哪里?你穿什么衣服?你在给谁发短信?是什么意思?何时撒尿的?和谁一起在外边撒尿的?你为何去派对?你是个派对动物吗?读大学时喝酒吗?醉过多少次?跟男友是认真的吗?何时开始约会的?永远不会劈腿吗?以前劈过腿吗?当天晚上你还记得啥?不记得了?好,让布洛克来补充吧。
这些问题是在我身体受到侵犯之后,又受到的精神侵犯。这些问题就想证明我前言不搭后语,脑子不正常,是个酒鬼,想玩一夜情的。而布洛克是个运动员,他醉了,为此已经受了很多委屈了。他作证时说,不知道为何会在垃圾桶后边,没打算把我带到宿舍去,他起身离去是因为突然被人追打心情不好,之后他得知我啥都不记得了,更想把所有责任全撇清。
大幅度轻判让“全美国都不满意”
法官最终只判布洛克·特纳六个月监禁,远少于法律规定的最短两年刑期,如此轻判引起轩然大波,被认为与罪犯身上白人、精英和运动员的标签有关。
6月12日,已经有超过百万民众在白宫网站请愿,要求罢免轻判此案的法官阿伦·佩尔斯基。有人愤愤不平写道:“这个法官轻判强奸犯,皆因强奸犯出身富裕家庭,就读斯坦福。精英分子司法发挥不了作用”。特纳父亲看到公众对此案的质疑后宣称,特纳已经“为其20分钟的不良行为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还称,儿子计划利用缓刑期教育大学生“饮酒和乱交的危险”。他的话被多家主流媒体用作标题,使得公众不满情绪进一步加大。
有斯坦福教授和民众质疑因为被告读名校,且又是家境富裕而获轻判,在网上联署要求罢免该案法官。斯坦福大学法律教授米歇尔·多贝批评佩尔斯基的判决破坏民众对司法公正的信任,已在网上发起请愿运动争取联署支持启动罢免佩尔斯基的程序,已有逾29万人联署。她说,这样的轻判“严重威胁到大学校园里女性的安全;佩尔斯基准予特纳缓刑,把他的年龄、学业成绩和饮酒纳入考虑范围——这是滥用法律”。
此案还惊动了美国副总统拜登。他发表了致23岁女受害者的公开信,信中表示整个国家都对轻判性侵案“不满意”。(信息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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