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两辆自行车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人蹲在路边借着手电的灯光查看弹簧秤的刻度。一个不到半平方米大的编织袋上放着两捆蒜苗和三小袋用塑料袋装好的花生米,一个大概不到30岁的妇人正拎着其中一袋花生称着。不太一样的是她的穿着:破旧,也没那么整洁,与白天光鲜亮丽的平壤妇女形成鲜明对比。
我掏出10元人民币,示意要买其中一袋花生。她仔细看了看钱,又笑笑显得无所适从。这时候一个穿戴整齐的年轻女孩从身后经过突然凑近蹲下,我又用手势跟她比划一遍示意要买,她看看我手中的10块人民币,用朝语跟买东西的妇女交流了几句,妇女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悦,年轻女孩点头示意我可以买,我将钱递给她提起花生准备起身,女孩又拉住我指指卖东西的妇人,妇人掏出上衣口袋里的一厚叠朝币,我知道了女孩的意思是她要找我钱,我笑着点点头便离开了。
我转身又走进平壤漆黑的保护色里,沿途看上去无所事事的人民军也无心搭理那些沉默着往前走的路人。
名义上,朝鲜严禁私自的商品交易。后来我发现,私下交易的场景在朝鲜并不鲜见。这些隐蔽交易似乎有固定的地点,如桥下、地下人行街道等,都能看见三五当地民众拿着手电筒看一些貌似“商品”的东西。然而由于行程与客观条件的限制,这一推测无法独立证实。
朝鲜首都平壤,夜幕下的朝鲜人民大学习堂。
“邂逅”人民军
第二晚,在行人更少的胜利街,情况却完全不同。由于这里靠近主体思想塔,守卫明显更加严格。晚上9点30分左右,在胜利街与大同桥、西门街、玉流桥等交会的路口,均站有三五成群的人民军。他们会拦下几乎每一辆过往车辆进行盘问。即便漆黑一片,偶尔经过的行人拿着手电筒也不会打开,而是快步前行。
在沿着大同江的大堤上,也有人民军士兵骑着自行车来回巡逻。我至少发现两次有当地民众被士兵拦截盘问,一次是两名中年夫妇,男方骑着车载着女方,巡逻士兵闪动自行车前灯示意其停下,盘问了约5分钟后放行。另一次是两名男子被拦下带走,夜色中,我并没看清他们被带向何方。
我尽量躲开人民军,借着夜色的掩护(街头实在太黑),小心前行。途中,一名骑车路人用朝语向我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停下脚步。这时,他折返车头,从后方追上了我。
“Hello, Sir(你好,先生)”,这名男子用不熟练的英文打招呼。该男子个头不高,穿着金正日般的拉链夹克衫,身上有一股肥皂的清香。他指了指自行车后座,用朝语咕哝了几句,示意可以载我一程。
我向他表示,20块人民币是否可以去主体思想塔?对方很愉快地接受了,并不断地用英文说,谢谢。
他不断变换行进线路,似乎有意避开不多的路灯。通过艰难的交流,得知他有两个孩子,在平壤地铁从事某种工作。我问他喜欢平壤吗,他笑了笑。再问他为什么出来载客,他没有回答。
很快就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沉默了。对面突然闪着手电,一名人民军士兵走了过来。
士兵示意我们下车,将我们带到不远处一名身材高大、似乎是军官的人的面前。军官示意男子出示某种证件,看过证件,军官似乎十分愤怒,用十分严厉的语气对着这名男子训了大约3分钟话。接着,士兵开始搜查这名男子全身。我很庆幸没有提前将20元交给这名男子。
接着,军官向我敬了一个军礼,并与我握手。开始不断用朝语向我问话。由于语言不通,我只能简单地向其解释我来自中国,是朝鲜人民的朋友,要回羊角岛酒店睡觉云云。
这名军人用十分怀疑的眼光看了我许久,在手语加中英文交涉数分钟后,这名军官最终让我离开。但骑自行车的男子继续留在那儿,接受盘问。
傍晚的平壤街头,一位下班的市民正背着包准备过马路。
朝鲜首都平壤,万寿台铜像下两位妇女在围着铜像扫来扫去,朝鲜人民用这种方式向已故领导人表达敬意。
这就是平壤的白天与黑夜。平壤市民享受着国家给予的一切优遇,也必须服从严格的纪律,可能包括什么时候开灯、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但所有的朝鲜观察者都明白,平壤并不是朝鲜的全部。
平壤女孩小全目送着我们离开,穿着中国皮鞋、拿着中国包包的她将在两天后接待下一批中国游客。平壤火车站依旧播放着庄严革命歌曲,映衬着拖着大包小包行李准备前往中国的朝鲜人。
有一首革命歌曲这样唱道——渡过了血泪的大河,经受了艰难行军的考验,粉碎了帝国主义的孤立扼杀,我们坚强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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