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我的尸体”,福斯汀在纽约市政厅。
我们有很多方式纪念奴隶的历史:前往西非的奴隶堡,留下纪念品;著书、拍电影回忆当时的故事;或者,像艺术家诺娜·福斯汀(Nona Faustine)那样,穿着一双白色的鞋子,在纽约每一个奴隶市场的旧址留下自己赤裸的身影。
而今,奴隶市场已经不复存在了。但对于福斯汀来说,黑奴历史的阴魂依然没有褪去。18世纪,沃特街和珍珠街之间的这一段华尔街曾经有一个黑奴市场。当艺术家赤身裸体站在大街正中的木箱上,唤醒世人对于过往的回忆,这种感觉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福斯汀在华尔街。
答案是肯定的。福斯汀裸露的身躯正是奴隶脆弱而无力的视觉明证。不仅如此,当她的身体向历史敞开,她也揭露了奴隶贸易最恐怖残忍的一面:将人体贬低为一团肉体,一部肉体的机器。
福斯汀安静地出现在大街上,这幅景象令人感到不安,在她身后,一辆黄色出租车调转了方向。这幅画面让人联想起《奴隶船》的图景,那是18世纪英国反奴运动中出版的一本书籍。大量身体被塞进幽闭的船舱中,仿佛他们不过是一件件货品。在跨越大西洋的航线中,奴隶的死亡率非常高。
身体是黑奴历史的核心部分。在JMW·特纳的油画《奴隶船》中,描绘了台风来临之前大量死亡的、垂死的奴隶被扔到海中的景象。他们的身体在水面上浮沉,仿佛那已不再是人的身体。
特纳作品《奴隶船》
如果奴隶在横渡大西洋的旅程中得以幸存,他们将会面临而今福斯汀展现的情景——被放在木箱上进行出售。18世纪的海报里有大量奴隶拍卖的图像,通常都会呈现一对几近赤裸的奴隶。他们被除却衣装,他们的个性似乎也一并被剥夺,海报上两个雷同的身体强调了他们非人的境遇。
18世纪,奴隶买卖在纽约非常兴盛。与此同时,贵族阶层对于“裸体”的审美也非常流行,人们普遍追求一种希腊、罗马雕塑中的优美体态。艺术的裸体并不仅仅只是关于美丽,同样传达了一种痛与悲怆。法内斯的海克力斯雕像和米开朗基罗的奴隶雕像,是展现苦难和力量的纪念碑。
他们用战利品来标记这片土地,福斯汀在纽约市政厅。
当福斯汀以坚强和沉默的尊严站立在大街上,她同样回应了这一类艺术的意涵。她赋予奴隶体制下受屈辱的裸体以一种英雄气概。在曼哈顿的大街上,她的肉体的历史画卷让人们回忆起危害人性的暴力记忆,历史的疮疤依然让这个国度感到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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