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方面向中国示好也好,或下一步向中国求援也罢,会不会“剃头挑子一头热”,关键还是要看朝鲜方面的诚意与改变与否。
继几天前,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在平壤举行的第四次老兵大会上讲话时,专门“向致力于实现朝鲜人民的自由独立与东方和平、与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流血牺牲、帮助朝鲜进行正义革命战争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老兵表达崇高敬意”之后,当着全世界的面,朝鲜方面再一次向中国伸出了橄榄枝 ——7月28日,金正恩在祖国解放战争胜利日当天,向平安南道桧仓郡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献花圈。
金正恩执政以来,其与具有传统友好关系的中国之间龃龉不断、甚至至今也未实现访问中国、与中国领导人见面,这已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应该说,之所以形成今天的这种局面,一方面与一个时期以来,中国调整对外关系、奉行务实外交、平等外交不无关系;另一方面,更与朝鲜最高领导人上台后的对内、对外政策、方针上,奉行的无端强硬、我行我素以及缺乏弹性有关。甚或说,造成中朝关系若此的直接责任不在中方,而在朝鲜一方。
中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两国关系冰封若此究竟是何种原因,对此,尚缺乏公开的信息支持,我们亦无从做出准确的判断。但仅从朝鲜方面所做出的令中国方面极其不爽以及非常不利于中国的国家利益、国家安全之种种来看,我们还是不难窥见其中的端倪。
比如,中国一贯主张朝鲜半岛无核化,这不仅符合世界和平发展的趋势、潮流,且直接关乎中国的国家利益、国家安全。但是,朝鲜方面一意孤行,执意发展核武器,并多次在中朝边境地区进行核试验。不相应中国的提议,致使朝核六方会谈无果而终。这令中国非常难堪。
不仅如此,朝鲜方面还以试图摆脱中国的种种努力,无形中与中国“抗衡”。
金正恩上台以来,朝鲜方面又是“携手”美国,又是“张罗”日本,甚至还传出了要“首秀”俄罗斯的消息。
胎死腹中的“首秀”俄罗斯,尤其有看点。
从去年11月开始,朝鲜外相李洙墉、人民武力部部长玄永哲、副总理卢斗哲,以及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书记崔龙海等,密集访问俄罗斯,成为外交孤立的朝鲜非常罕见的异动,甚至让外界惊呼:“朝鲜向北,拥抱俄罗斯”了。
然而,频繁的朝俄外交互动,在今年5月戛然而止。今年1月,俄罗斯曾高调宣布,金正恩将参加5月9日举行的卫国战争纪念活动。而就在金正恩成行的前一周,朝鲜方面取消了预定计划。内中原由不得而知,但是,这注定与金正恩对俄罗斯错误的认知以及“要价”太高有关。需知,今日俄罗斯,早已不是昔日慷慨的苏联“老大哥”,“友情出演”皆大欢喜,把自己当成个“角儿”,狮子大张口,则错看了别人,高估了自己。
朝鲜方面在与俄罗斯暗送秋波的同时,也在与美国频抛媚眼。去年年底,朝鲜释放了遭到扣押的美国公民杰弗里·福尔。朝鲜方面还通过相关渠道向美国政府提议,用自身中断核试验来换取韩美终止在朝鲜周边海域军演。然而,令朝鲜方面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诚恳”的建议,竟遭到了美国的拒绝。实则,张成泽等一大批朝鲜官员被处决,已然令美国失去了与朝鲜接触的兴趣,奥巴马政府早已没有与朝鲜打交道的意愿。这些,当然是朝鲜后来碰壁后方知晓的。
此外,朝鲜还通过释放扣押的日本人质,力图实现外交上的突破。
遗憾的是,凡此种种年轻、稚嫩的外交努力,无一不以失败而告终。朝鲜方面的愠怒以及困兽犹斗的心理可想而知。就在7月28日,朝鲜驻华大使还在一次记者会上表示:“朝鲜已经准备好了美帝国主义想要进行的任何战争方式,且有很强的力量来遏制美帝国主义的核战争挑衅。”
就在此前不久,传出了朝鲜遭遇“百年一遇”大旱的消息。加之封闭、落后、多年无从发展的经济状况,当下,朝鲜可以说是陷入了四面楚歌、无力回天的境地。
正是在这样内外交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方出现了前述朝鲜最高领导人突然频频向中国示好的最新情况。或许,朝鲜方面是把挽救自己于水火的最后希望,寄托在了具有传统友好关系的中国身上——以向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献花圈为由头,刻意提及中朝传统友谊,即证实了这一点。
其实,即便没有 “浴血奋战”以及“传统友谊”这一层关系,只要是邻邦,甚或只要是正常的国家,国家有难,扛不过去,不用伸手求援,注定会受到大国、相对富有的国家的无私、无偿帮助。在这方面,世界各国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中国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尤其是对贫困国家,包括对朝鲜。
但是,这样做需要一个基本的前提,那就是,你需要表现出你的善意,需要不主动、主观、直接构成对我的威胁。
具体来说,朝鲜方面向中国示好也好,或下一步向中国求援也罢,会不会“剃头挑子一头热”,关键还是要看朝鲜方面的诚意与改变与否——看朝鲜方面是否能改变既往的内政、外交政策,包括对中国的态度与政策。
朝鲜方面应该懂得,只要朝鲜方面不同意、不遵守中国方面坚定奉行的朝鲜半岛无核化主张,则无论如何示好,注定会成为“剃头挑子”;若朝鲜方面改弦更张,不再发展核武器,则一切好商量,一切都可以谈。甚至恢复“传统友谊”,重获中国的援助,亦不是没有可能。
此外,中国早已告别了血雨腥风的政治恐怖时代,那种动辄加害民众、残杀政治对手、大清洗、大屠杀的做法,定然会激起在这方面异常敏感的中国民众的强烈反弹。作为国家领导人,制定政策时不会不考虑到民意以及大多数民众的倾向与意愿。换言之,中国民众不喜欢一个加害民众以及大清洗的国度,这势必会影响到中国领导人的态度、选择。对此,朝鲜方面更应深刻反思。
朝鲜方面应该适应与接受的一重事实是:改变后的中国,不可能与不愿意改变的朝鲜一直有过去的那种“同盟”关系。改变后的中国,更愿意与改变或不改变的朝鲜之间,形成正常的国与国关系。
所有这些,都并不意味着,中朝之间不能成为朋友,并不意味着中国对朝鲜就见死不救。对中国的改变气咻咻、甚或恼羞成怒,还指望能够“同盟”进而获得源源不断的输血援助,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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