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收到议员弹劾威胁 战争从利比亚闹到美国

3月28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华盛顿发表演说，为利比亚军事行动辩解。 新华社/路透

　　利比亚反对派武装28日宣布攻下卡扎菲家乡苏尔特，法新社却称这一攻势“受阻”。但如果西方的空袭不停地干下去，卡扎菲地盘缩小将不可避免，他本人下台也是迟早的事。卡扎菲现在只能指望西方内部或中东出现变化，有美国议员27日威胁有可能“弹劾”奥巴马，质疑后者越过国会发动战争“违法”，这是卡扎菲很愿意看到的国际动向，奥巴马将在美国时间28日发表电视讲话，阐述美国军事干预利比亚的利益所在。但美国主流媒体大多支持这场战争，除非卡扎菲能扛住足够漫长的空袭，奥巴马的这点小麻烦不会成为继续空袭的绊脚石。中东局势也对卡扎菲利益攸关，只要不出现新的爆炸点，卡扎菲就是案板上被集中对付的那条鱼。1999年北约对南联盟的空袭持续78天，后者在几乎没有内乱的情况下屈服。西方对利比亚的空袭到今天整10天，反对派乘势攻城略地，卡扎菲的孤立无援，使他成为冷战后西方打击的最势单力薄的对手。

　　战争新焦点：决战苏尔特

　　在多国部队对利比亚发动空袭第10天，卡扎菲的老家苏尔特成为政府军与反对派武装的最核心战场。法新社称，前两天一路向西高歌猛进的反对派武装在这座城市遭遇政府军激烈阻击。文章称，苏尔特距离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360公里，28日，9次巨大爆炸将这座城市惊醒，在多国部队空袭的配合下，反对派武装对这里发动攻击。路透社等媒体援引反对派说法称，反对派当日夺下了苏尔特的控制权，给卡扎菲致命一击。阿拉伯“联合网”甚至援引反对派说法称，苏尔特城中百姓宰羊欢迎反对派武装。但利比亚国家电视台否认苏尔特被攻陷，称假消息来自一些带有偏见的媒体。法新社也称，反对派并没有拿下苏尔特，而是被政府军炮火逼退至此前占领的贾瓦德镇。

　　在双方交火前，BBC利比亚前线记者潘内尔说，苏尔特之战让多国部队陷入两难：如果联军在城内居民不愿起义、生命安全未受威胁的情况下轰炸这里，说明军事行动目的就是要实现政权更迭，这势必将在联军内部引发诸多争议。

　　这一天，利比亚政府与多国部队的道德战也在继续。利比亚政府发言人指责北约超越联合国授予保护平民的权限，“毫无必要的空袭只为让利比亚屈服”。美国防长盖茨则称，有情报显示卡扎菲军队将被他们杀死的利比亚人尸体挪到空袭地点，伪装成被多国部队炸死的平民。

　　除了在战场上陷入被动局面，外交战场28日也传出对卡扎菲政权不利的消息。卡塔尔政府当日宣布承认反政府过渡政权，成为继法国后第二个做出这一举动的国家。而此前一直反对北约对利比亚动武的土耳其别表示，将在未来一段时间接管班加西机场运营，以负责分配人道主义援助物资。

　　这一天，始终站在反战前沿的俄罗斯再次发声。据俄新网报道，俄外长拉夫罗夫在与吉尔吉斯斯坦外长的共同记者会上表示，西方联军干涉利比亚内战不符合联合国决议。他说： “联军对卡扎菲部队进行空袭，以支持反对派武装行动。而参加对利比亚军事行动的官员称，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利比亚平民，这里有明显矛盾。我们认为，联军实际上是在干涉一个国家的内战，而这不符合联合国安理会决议。”俄新网说，这是俄罗斯官方首次正式对北约采取的行动做出激烈反应。而北约坚决否认俄罗斯的指责，宣称北约行动没有超出联合国决议框架。此前一天罗马教皇也加入了呼吁利比亚冲突各方停火的队伍。

　　奥巴马收到“弹劾”威胁

　　利比亚有一句谚语：“我的兄弟和我联手对付我的堂兄弟，我的堂兄弟和我联手对付陌生人”。如今，遭受“反对派进攻+西方空袭”步步紧逼的卡扎菲，被形容正遭受堂兄弟与陌生人的联手打击，而在多数国际分析家眼中，这帮陌生人的“头儿”显然不是法国总统萨科齐，而是奥巴马。28日是奥巴马承诺向北约移交作战指挥权的最后期限，北约当日宣布全面接管利比亚战事，帮美国总统躲过了食言的尴尬，但美国国内对奥巴马的质疑并未因此减轻。

　　“将美军士兵置于险境不是总统可以单独做出的决定，奥巴马越过国会发动战争，应该被弹劾。” 美国俄亥俄州民主党众议员库齐尼奇对奥巴马发出的这一警告，被美国政论网站TMP形容为奥巴马迄今收到的最高分贝警告。这位美国著名反战议员27日要求国会冻结奥巴马的战争资金，并称此举受到多名美国两党议员支持。这一天，离任后很少干政的美国前防长拉姆斯菲尔德也加入批评阵营，在27 日接受美国广播公司（ABC）采访时，他连用六个“困惑”形容利比亚战争，其中主要困惑包括：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利反对派是什么人以及卡扎菲是否还能留在台上。共和党参议员麦凯恩也指责奥巴马战略不清。

　　“我们在利比亚的任务是成功的。”26日，奥巴马在每周例行电视讲话中如此为自己辩白。奥巴马说， “美国不应――也不能――干预全世界每个地方发生的危机，但我坚信，当无辜人民遭受残暴对待，当卡扎菲这样的人扬言大开杀戒，以及当国际社会准备携手挽救数干生命时，采取行动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白宫表示，奥巴马将于28日晚7点半“黄金时刻”发表“利比亚形势”演说，向美国公众做出解释。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说，这将是奥巴马上台后最重要的演说之一。 《华盛顿邮报》说，过去，奥巴马凭借他的口才屡次让自己摆脱危机，如今，他试图用另一次演讲完成自我救赎。

　　也许是为了给总统演说垫场，美国防长盖茨和国务卿希拉里27日罕见地一同出现在ABC -档脱口秀节目中，为美国决定帮助实施利比亚禁飞区辩护。“美国之音”说，盖茨承认利比亚不涉及美国核心利益，但也影响美国利益，其暴力可能威胁埃及和突尼斯的革命成果，而埃及对中东的未来至关重要。

　　希拉里则呼吁美国人设想一下，“如果我们没有插手，拥有70万人口的班加西落入卡扎菲之手，上万人将被屠杀，数十万人逃跑，人们会大声呼喊，美国为什么袖手旁观？”

　　这一天，一向对什么事都有不同声音的美国舆论再次因利比亚战事分裂。美国“反战”网站说，奥巴马的“周一晚间秀”就是要向美国人推销他的新战争，虽然这场他趁国会休会发动的战争连美国核心利益都谈不上。美国“评论”网站说，奥巴马2007年参加竞选活动时说，根据宪法，除非美国本土遭受实际或迫在眉睫的威胁，否则美国总统无权单方面授权发动军事袭击，如今他的言行完全相反，理应受到弹劾。《纽约时报》27日说，这场演说奥巴马也许早就该做了，虽然“战争”一词很可能不会从他口中滑出，因为白宫强调发生在利比亚的是“时间、规模都有限的活跃军事行动”，而这被美国网友激烈嘲笑。但不论行动叫什么，美国已走入战争，而总统必须回答4个问题：什么是我们的目标？反对派究竟是谁？我们是否真能脱身？利比亚是否让我们忽略了中东真正重要的利益？

　　但《纽约时报》也为奥巴马说了话。该报称，虽然库齐尼奇威胁弹劾总统，可能竞选下届总统的共和党人罗姆尼批评美国三军统帅“踌躇、寡断、胆水怕事”，但奥巴马完全可以不理会这些批评，因为按照库齐尼奇的标准，美国当代每一位总统都该被弹劾，而“套用一句说烂了的俗话？如果奥巴马瞠过波托马克河，罗姆尼这样的对手会说，看，这证明总统不会游泳”。

　　“这是一场高尚的战争”。坚决 “挺战”的《波士顿先驱报》27日这样说，文章称，反对对利比亚军事行动的人走火入魔了，思想家埃德蒙・柏克说过，“让邪恶获胜的唯一方式，就是善良之人无所作为”。美国评论家法迪斯则在CNN网站撰文说，战争是门肮脏的生意，一旦决心参战，就要千方百计争取胜利。伊拉克战争的历史说明，美国对卡扎菲动手已经晚了，如今，美国帮助利比亚人的唯一方式就是“除掉这个疯子”。

　　美国怎么了？

　　奥巴马对战争到底是何态度？对此的困惑并不限于美国本土。泰国《曼谷邮报》27日用“怪异’来形容奥巴马的做法。瑞士《每曰导报》说，当美国战机飞越利比亚时，美国总统却在南美踢足球，奥巴马似乎真想重塑美国外交政策，告诉外界美国不再是过去那个“粗暴的政治牛仔”，美国的国际身份将从世界警察变成辅警。英国《泰晤士报》也说，小布什给美国制定的战争法则被奥巴马改写了。

　　奥巴马的厌战是真诚的吗？国际舆论对此的争论就像对未来全球改治格局的一次大猜谜。一些人认为，答案是肯定的，他们认为奥巴马有意摆脱身为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却成为执政时期美国陷入战争最多总统的尴尬。《曼谷邮报》说，奥巴马近来频繁遭人嘲笑，美国晚间节目喜剧演员莱诺调侃说， “设想一下，如果奥巴马没得诺贝尔奖，我们要打多少仗啊”。

　　而在另一些人眼中，奥巴马的厌战似乎不那么真诚。埃及《第三条道路报》说，奥巴马与萨科齐是“同路人”，表面上看，他似乎不愿深入介入利比亚战争，但如果不是他参战，利比亚战争根本打不起来，奥巴马现在想躲在后面，尽可能地少承担责任和可能的不测后果，他是在遥控战争，真正的指挥权还在美国手中。

　　美国“今日新闻”网27日援引五角大楼说法称，至少一艘美国军舰已撤出对利比亚的军事行动，不过文章认为这只是显示出美国对此前的军事行动取得成效的自信。法新社说，虽然北约接过了作战指挥权，但美国依然是军事行动的主要力量。在上周末两天，联军战机共出动167架次，其中97次由美国人完成。加拿大全球化研究中心网站日前的文章说，华盛顿压盟国接管军事行动只是给自己围上一块遮羞布，美国强烈反对卡扎菲，显然只是因为他与美国的规划不合。而目前美国经济日益疲软，它只能通过扩散战争与混乱维持霸权。

　　中国学者袁鹏28日对《环球时报》说，美国从来就不是反战国家，冷战后历任美国总统都曾发动战争，全世界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美国。袁鹏说，美国历史上每一次发展壮大的转折点都是靠战争完成的，但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给美国人带来的收益并不如预期，这两场战争的拖累，再加上经济危机至今没有痊愈，美国的战争欲望有所减弱。袁鹏认为，奥巴马这一次确实不太愿意打利比亚战争，在某种程度上他更像是被萨科齐绑架了。

　　不过在一些媒体看来，美国发动利比亚战争归根结底是为了利益。美国《梅肯电讯报》说，美国历史上多次帮助中东的独裁者，从这角度看，相信美国真心在中东推动民主， “就像小孩子相信圣诞老人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