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度亲历中印舆论口水战 对中国看法两个极端

　　近以来中印之间的口水战虽然貌似险恶，却只是以讹传讹、缺乏成熟思考，有点像邻里对骂，不会酿成战祸的，何况两国之间经济相互依靠日益加深，两国关系和平稳定就更有严实保证了。

　　在印度生活工作45年后，我和外子谭中差不多每年都重返故地。今年12月上半月又到新德里参加学术会议。一到德里，谭中在印度落户的的妹妹谭元就抱怨说：“印度公众言论反华最近达到高潮，我们都着急了。”我们的学生、现任印度中国研究所所长查克拉巴尔蒂（Sreemati Chakrabarti）教授坐出租车上班，司机对她说，中印大战即将爆发，使她啼笑皆非。

　　在新德里国际中心举行的第二届“中国－南亚国际文化论坛”第三天上午请了印度前驻华大使、刚卸任的外交部常务副部长梅农和著名报人乔希（Manoj Joshi）同台作报告，听众爆满。自由发言讨论矛头集中指向印度媒体，谴责它不负责任、兴风作浪。

　　对中国看法两个极端

　　乔希以传媒元老的身份作出三点重要分析。第一，有巨大煽动力量的印度电视台如雨后春笋激增，工作人员平均年龄仅25岁，年轻幼稚；第二，电视台竞争激烈、标新立异拉拢观众，喜欢对危言耸听的材料大加渲染；第三，媒体本身不能制造中印紧张，是政府人士或专家学者暗中煽风点火。

　　他的这番话引起了当场的许多印度退休外交官相互争论。梅农首先反应，外交部从不煽动媒体，不应该把媒体的不负责任怪罪于政府。有些退休外交官却批评印度外交部对公众的宣传不够，不把真相公开，使谣言不胫而走。

　　在中国研究所举办的检讨印度东亚研究的学术讨论会上，国家安全顾问顾普多（Ranjit Gupta）分析国际与亚洲形势时感到中国的国际姿态正由被动应付转向主动伸展，中国在世界上迅速成为美国超强的匹敌，中国战略思考明显反映出要在亚洲称雄的意图。他还引了新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10月27日在华盛顿反映出的东南亚国家对无法制止中国强大的担心。

　　顾普多在分析中也谈到中国外强中干，其“巨大的内部脆弱性”将使得她无法在亚洲称霸。当场就有印度中国通与他争辩，认为“脆弱性”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和中国相比，印度的脆弱性更大，中国相对处于稳定状况。

　　从印度学者专家的观感到街头巷尾民间的反应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印度无时无刻不关切中国发展动态，但相当客观地看到中国崛起势不可挡，印度既无法与中国争雄，也不存这种奢望。亚洲局势稳定、中印和睦相处是印度的切身利益。
　　这次在新德里也遇到年轻的中国留学生和刚从中国回来的印度留学生，他们一致反映，两国人民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了解，印度人民之间对中国的隔膜很深，中国人民对印度也一样。我和外子曾经在印度教书四十余载、致力于增进中印了解，看到这种情况使我们寒心，也觉得惭愧，没有尽到沟通中印之责。

　　我发现印度上层精英中出现一种认为21世纪是中印世纪、中印两国正承担日益增加的“领导”全球发展的责任的思潮。民间的心理状况则是：一方面，民族自信加强，崇美、恐美逐渐消失；另一方面，物质生活水平提高形成精神文明衰落。

　　不会发生军事冲突

　　我们过去住在德里，中产阶级一般购置双气缸的scooter（史古打）为交通工具，只有上层才买汽车。现在政府正把废气排放较多的scooter淘汰，汽车也越来越便宜，中产阶级几乎都成汽车族了。汽车越来越多，立交桥也越来越多；立交桥越来越多，堵车现象也越来越严重，这是人们注意到的怪圈现象。

　　德里汽车多了，也出现开霸王车的现象。许多人告诉我们，如果自己的车被别人撞了，最好溜之大吉；如果想追究对方责任，说不定会被对方反咬一口，甚至有凶徒撞了别人的车以后还拿出枪来射击被撞的车主，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印度网民日益增多，从网上搜索中国信息也越来越频繁，能看懂中文（有些是似懂非懂）的也有捡起鸡毛当令箭的例子。几个月前有个北京博客口出狂言说印度终将分裂，被印度媒体大炒一顿，中国驻印使馆不得不发表声明。

　　印度以言论自由著称，印度媒体一片噪音，各大报的言论网上可以看到亲华与反华者对骂，成为家常便饭。其实中国现在言论也自由了，特别是网民各抒己见，跟政府决策毫不相关。但国外一直误认为中国民间言论由政府主导，印度也有此误解。我们向印度朋友解释，中国网民3亿6000万，政府怎么能控制呢？！

　　话又说回来，如果中国社会政治气氛温和，媒体也也自然缄口慎言。但我们从中国民间网上经常闻到一股杀气，这和从上到下的逞强情绪是有关的。谭中写了一篇“龙象共舞”，《草根网》上有人评论说，“龙象也许会共舞，我想更可能是在战场上”，“中国和印度惟一的相似，就是人口众多，都很贫穷。这似乎不能成为相互良好合作的基石”。

　　从这样的言论看出中国网民大概以年轻幼稚者居多，和乔希所说的印度电视台工作人员年轻幼稚可谓无独有偶，中印作为两个新兴大国不够老练成熟是正常现象，需要经过岁月的磨炼才能成熟。

　　李光耀最近在新德里发表讲话，认为中印两国正热衷于经济发展，经济增长正处于好势头，军事冲突变成忌讳。他说，“两个国家都需要这段时期去推动经济高速增长”，“如果它们在未来二三十年内发生任何冲突，我会感到很惊讶”。

　　总而言之，最近以来中印之间的口水战虽然貌似险恶，却只是以讹传讹、缺乏成熟思考，有点像邻里对骂，不会酿成战祸的，何况两国之间经济相互依靠日益加深，两国关系和平稳定就更有严实保证了。（黄绮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