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的伊丽莎白・穆卡谢
上世纪40年代至70年代，前苏联时期著名“鸳鸯特工”穆卡谢夫妇“潜伏”在西方国家30多年，为前苏联对外情报作出突出贡献。美欧的反间谍机构都存有穆卡谢的照片、指纹、血液和唾液样本，但是两人却能够在发回无数重要情报、完成数十年的地下工作后全身而退，返回莫斯科安享晚年。
去年8月，“鸳鸯特工”的男主角米哈伊尔・穆卡谢逝世，今年的9月19日，妻子伊丽莎白・穆卡谢也因心脏病发作而告别人世，追随丈夫而去。直到今天，他们传奇的“潜伏”一生当中仍然有许多故事尚未解密。
文字/彭玉磊
入行
在好莱坞刺探情报
1907年8月13日，米哈伊尔・穆卡谢出生于白俄罗斯扎莫斯杰村的一个铁匠世家。1929年，他加入了苏共，后来进入列宁格勒大学经济地理系学习。
在列宁格勒大学，米哈伊尔遇见了他未来的妻子：伊丽莎白。1912年，伊丽莎白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工人家庭。
1937年，前苏联展开“大清洗运动”，负责对外情报的一批领导人被镇压，导致前苏联驻外谍报机构遭受重大损失。为此，前苏联情报机构加快了物色、培养年轻特工的工作。
就在同一年，米哈伊尔突然接到通知：他将被派往苏军总参情报部情报学校学习侦听。
1939年，已经育有一子一女的穆卡谢夫妇接到了第一个任务――前往美国洛杉矶。1939年~1943年间，美苏虽同属同盟国，但是前苏联仍然将穆卡谢夫妇派往洛杉矶刺探情报，接替一名被捕间谍。米哈伊尔对外的公开身份则是前苏联驻洛杉矶领事馆副领事。
洛杉矶是美国最大的工业、科学和文化中心之一。从理论上讲，并非一个盛产情报的地方，然而，这里有世界上最著名的好莱坞，有无数世界级的影视明星、作家、知识分子，而这些人则和美国的政治精英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穆卡谢夫妇经常在领馆举办音乐会、鸡尾酒会，借助前苏联的文学作品、电影、音乐的魅力，与众多好莱坞名人保持了良好关系。电影大师卓别林、第2届奥斯卡影后玛丽・碧克馥等人都曾是他们的好友。
由于时任美国总统罗斯福非常喜欢而且尊敬好莱坞明星，因此，穆卡谢夫妇从诸多好莱坞名人那里获得了大量优质情报。
刺探
吸尘器电线联系莫斯科
好莱坞的这些知名人士都把穆卡谢一家当成了至交好友，经常会将重要的消息与他们分享，丝毫没怀疑过他们是间谍。
一次，卓别林无意中说起自己喜欢俄罗斯的动物。米哈伊尔向上级请示后，从前苏联运来一头棕熊，送给卓别林。那头熊颇受卓别林喜欢，一直养在家里，后来因为体形过于庞大才转送给了动物园。
晚年伊丽莎白・穆卡谢
卓别林向他“提供”情报
穆卡谢夫妇的儿子安纳托利在洛杉矶居住时年纪还非常小，但他记得自己有位“卓别林叔叔”：“我的父亲曾教卓别林喝俄罗斯伏特加。”
对于邻居和当地的情报系统来说，伊丽莎白就是一个陪伴外交官丈夫到海外工作的普通家庭主妇而已。对于自己的成功伪装，伊丽莎白回忆说：“他们总会见到我为地毯吸尘。而我家吸尘器的电线足足有12米长，事实上这条电线是我们的天线架空线，帮助身在美国的我们与莫斯科保持联系。”
卓别林曾经多次告诫穆卡谢，纳粹德国头目阿道夫・希特勒很快会向前苏联开战。这一消息是从一位可靠人士――美国总统夫人――那儿听来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之后，总部给穆卡谢下达了一个相当具体的任务：“日本人会怎样做？”穆卡谢夫妇拿到的情报源证实了东京佐尔格(前苏联侦察员，世界十大间谍之一)小组的情报的可靠性：日本暂时还没决定与前苏联开战。这一情报对于前苏联卫国战争来说，非常关键。于是，远东大量的军队被调往了西线，投入了前苏联首都莫斯科的保卫战。
穆卡谢驻美期间，克格勃驻美国的领导人――前苏联情报界的传奇人物瓦西里・扎鲁宾注意上了他，于是，他打报告提醒上级：穆卡谢夫妇可以成为在国外从事秘密间谍工作的人选。
转行
人到中年转为秘密间谍
1943年，穆卡谢一家返回莫斯科。米哈伊尔参与了在莫斯科创办一所特工学校的准备工作，被任命为情报学校教务处副处长，投入了年轻情报人员的培养工作。
与此同时，伊丽莎白在莫斯科艺术剧院担任秘书工作。为了为接下来的情报工作做准备，伊丽莎白特地学习了德语、波兰语、电码编译和如何使用小型无线电广播发射机，甚至还修习了戏剧方面的史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法。
数年之后，克格勃高层建议穆卡谢进入秘密工作领域。穆卡谢表示过怀疑：“我是否能够胜任这种工作？”但与他谈话的扎鲁宾少将却坚决地表示：你肯定能够胜任。
1947年，前苏联特工、好莱坞电影导演鲍里斯・莫罗兹向美国联邦调查局“自首”，出卖了多名前苏联特工。穆卡谢一家也遭到“曝光”。当时，秘密间谍领域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前苏联坚称共产主义国家不需要间谍，因此前苏联与欧美之间一度不存在间谍交换一说，直到1962年，苏联人才用飞行员美国鲍威尔换回了千面间谍阿贝尔。
上世纪50年代，穆卡谢及妻子已是中年人了，而且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对于他们而言，再去从事秘密工作需要克服很多障碍，但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
穆卡谢夫妇
潜伏
不敢用俄语对妻子说“爱”
数年之后，穆卡谢夫妇以“泽弗”和“叶尔扎”为代号，先后在欧洲多个国家“潜伏”。直到现在，他们在欧洲这22年当中的许多细节仍未解密。
米哈伊尔第一个潜入的国家是瑞士，他奉命在这里建立欧洲情报组织，联络意大利、荷兰、英国、日本、印度等国的前苏联特工。
学习波兰歌 伪装波兰人
为了顺利进入瑞士，米哈伊尔装扮成一位瑞士犹太人。1955年，代号“叶尔扎”的伊丽莎白化身波兰人抵达瑞士，配合丈夫的工作。伊丽莎白学习了有关波兰天主教的一切仪式和规矩，并养成了定期到波兰天主教教堂的习惯。她还仔细研究了波兰饮食特点，此外，还学会了不少波兰歌曲。
为了隐藏真实身份，穆卡谢夫妇也碰到过与亲人见面却无法相认的时候。有一次，穆卡谢在布拉格差点与儿子碰面，而伊丽莎白有一次则只能远远看着正在国外旅游的妹妹。
当然，他们还曾身陷险境。
穆卡谢夫妇主要通过无线电台发送情报、联络同事，需要不断变换频率，以迷惑“敌人”。有一次，瑞士反间谍机构成功测到电台的大概方位，在他家附近方圆数公里范围内展开搜寻。穆卡谢警觉到瑞士方面的行动，赶紧关闭电台，侥幸逃过一劫。此后很长时间内，两人只能借助其他秘密手段开展工作。
1967年至1968年期间，穆卡谢夫妇又化装成犹太商人，先后3次前往以色列。当时，前苏联和以色列还没有建立外交关系，以色列首都特拉维夫没有任何前苏联外交机构，也没有克格勃特工站为秘密间谍提供帮助。夫妇二人孤身作战，十分危险。为了不暴露身份，米哈伊尔即使在家里，也不敢用俄语对妻子说“我爱你”。
晚年
潜伏多年
全身而退
在穆卡谢夫妇的秘密间谍生涯中，他们一直处于随时被捕的危险之中。虽然西欧国家的反间谍机构与美国联邦调查局保持着合作关系，而美联邦调查局的档案里存有穆卡谢的照片、指纹、血液和唾液样本，但穆卡谢却神奇地在欧洲大陆潜伏20多年。
对此，俄罗斯对外情报局新闻发言人谢尔盖・伊万诺夫说，在20多年地下工作中，穆卡谢夫妇的工作范围很广，“必须在世界几个不同的洲完成祖国交给的任务”，但他们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回忆录成学子案头经典
在西方国家，最著名的“鸳鸯间谍”是朱利厄斯・罗森堡和他的妻子埃塞尔・罗森堡，这对美籍犹太人向前苏联提供了大量情报，后来于1949年被捕，1953年被美国法院判处死刑。穆卡谢夫妇的名气没有罗森堡夫妇大，但是夫妻二人可以“潜伏”西方国家数十年、发回许多重要情报并且在最后安然返回祖国安享晚年，不能不算是一个传奇。俄罗斯官方则评价穆卡谢夫妇为前苏联时期最突出的情报夫妇。
1977年，穆卡谢夫妇叶落归根，回国后，穆卡谢开始从事教学工作，撰写了多本侦察学方面的教科书。2001年9月，米哈伊尔的名字首次出现在俄罗斯媒体。2004年，穆卡谢夫妇一起出版了回忆录《秘密特工泽弗和叶尔扎》。这本书如今已成为侦察学学子的案头经典。
2007年8月13日，穆卡谢百岁生日那天，俄罗斯时任总统普京向他颁发“荣誉”勋章。此外，米哈伊尔还曾被授予红旗勋章、卫国勋章、红星勋章、“荣誉安全人员”称号。2008年初，穆卡谢夫妇被授予了金星奖章。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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