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外交》双月刊9-10月号文章】题:不平衡的三角 副题:中俄关系对美国来说意味着什么(作者 普林斯顿大学历史与国际事务学教授斯蒂芬・科特金)
中俄关系极不对称
许多学者危言耸听,认为建立在共同价值观基础上的中俄联盟对美国构成了挑战。但澳大利亚前驻莫斯科外交官、欧洲改革中心中俄项目负责人博博・罗指出,中俄关系是一种“权宣轴心”,其状况取决于它能在多大程度上推进双方利益。
中俄关系也许让中国人从俄罗斯榨取到有战略意义的自然资源,并扩大了他们的地区势力范围,但俄罗斯人得到的仅仅是一个以莫斯科为中心的子虚乌有的多极世界。
博博・罗的观点是,无论中俄关系存在什么机会,中国在利用机会方面总是处于有利地位。中国从俄罗斯那里得到了石油和武器等大量实惠。作为回报,中国对俄罗斯进行奉承,吹捧它们之间的“战略伙伴关系”,还通过宣扬一个子虚乌有的多极世界来哄骗麻痹俄罗斯。博博・罗把这种不协调称作“不对称”。
中俄关系存在深刻的不对称性,最明显的证据是两国在上海合作组织中的作用。中国一直拒绝莫斯科关于把该组织打造成可以对抗北约的准军事联盟的请求。另一方面,通过该组织,中国在经济上不断深入中亚,而这一地区向来被俄罗斯视为势力范围。中国在该区之所以能相对不受限制地扩大影响力,是因为俄罗斯一心要把美国排挤出中亚。美国要指望在中亚保持一支永久性的力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中国倒是有望在该地区逗留。
中国用最圆滑的手腕与俄罗斯打交道,极力否认自己的优势,这种有意而为的谦卑反而帮它保持了优势地位。
“和平崛起”战略见效
实际上,中国也愿意在与美国的伙伴关系中居次要位置,结果捞到了大量好处。中国是精心盘算后才接受这个位置的,这也是中国全球战略的一部分,该全球战略有时叫做“和平崛起”。对中国来说,该战略的一个要点是利用它与美国事实上的战略伙伴关系,尽管面对美国的霸权有时要忍气吞声。中国对其主权的维护之切不亚于俄罗斯,但如博博・罗所说,中国与俄罗斯不同的是,它“认为没必要一发现西方(印美国)的利益和势力就与之对抗”。中国领导人强调中国仍然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美国在相当长的段时期内仍然是全球惟一超级大国。这种让步为他们实现中国的利益留下了充足的空间,为对抗美国付出巨大代价在他们看来是没有意义的。
中国“和平崛起”战略的第二个要点是,尽可能地利用俄罗斯的武器、石油以及它对中国在中亚矿张势力的默许。但莫斯科拉近与北京的关系丝毫没有为它与华盛顿打交道增加优势。俄罗斯拒绝在俄美关系中充当次要角色,可是同时它已沦为俄中关系中的次要角色。
俄美较量难以停止
尽管俄罗斯国力重振,但与中国相比它仍然不懂得如何从美国有钱有势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中捞取好处。美俄关系缺乏支撑美中关系那种深层次的商贸基础。
俄美间最大的绊脚石是,两国在原苏联地域内存在势力较量。两个因素造成了美俄较量。第一个因素是莫斯科丧失了帝国地位却不愿放弃在原苏联加盟共和国的所谓 “特殊利益”。第二个因素是美国不会停止从推广民主的角度来看待这些地方,即便在奉行务实外交政策的奥巴马政府治下也是如此。
结果俄美陷入了一种自相矛盾的局面。华盛顿虽然可以拒绝尊重俄罗斯对原苏联加盟共和国所谓的“特殊利益”,却无法抹煞以下事实,即这样一个俄罗斯的势力范围确实存在。而莫斯科也不能指望既维护自己在邻国的利益,又照搬中国的做法,接受美国的次要伙伴位置并从中获取实惠。俄罗斯幻想建立一个多极世界,美国则幻想北约得到近乎无限的扩张。在这个过程中,双方在无意中把俄罗斯置于中国的掌控下。
中国学会“两者兼得”
可以得出三点主要看法。第一,虽然俄罗斯一直以横跨欧亚大陆的世界强国著张,但如今被公认势力横跨这两大洲的是中国。俄罗斯几个世纪以来都未能在东亚称雄。而在俄罗斯的西面,中国与欧洲关系不错,至少和俄欧关系差不多。
第二,中国不仅将战略联盟对象由原苏联转向美国,而且学会了两者兼得。它一边与俄罗斯保持关系,一边又将自己的发展套在当今的世界霸主美国的车上。从 1949年到上世纪60年代中苏关系破裂,中国在中苏关系中积极充当次要角色。1972年,尼克松对毛泽东的示好为中国提供了与另一个世界大国交往的可能性。在邓小平执政期间,中国开始建立与美国事实上的战略联盟。1991年后中俄重新修好,北京又多了一颗重要的棋子。
第三,虽然冷战中苏联最终屈服于美国,但现在俄罗斯并不觉得必须向美国做同样的屈服。这样的傲慢立场也许不会让俄罗斯得到多少好处,但确实给美国制造了一些政策难题。
俄罗斯已经走出苏联解体后的衰落时期,但它仍然是一个地区性大国,只是举手投足俨然是全球超级大国。相比之下,中国已成为一个全球超级大国,但行事方式仍像一个地区性大国。美国则还在忙着巩固它的冷战果实。
俄罗斯是没有希望对美国发起全球性挑战的。但在欧洲,俄罗斯仍然是一支主导性力量,没有俄罗斯的合作,欧洲无法拥有持久的安全。如果不超越北约,在欧洲建立一种新的安全架构,就不会有美俄关系的重启。而如果没有这样一种真正的重启,中国将继续保持上风,不仅在与俄罗斯的双边关系中占上风,而且在中俄美战略三角中占上风。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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