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韩春雨满意的是,一个副教授能拥有自己的独立实验室,“这在全国高校恐怕都不多见”。
韩春雨指着实验室说,学校提供的自由支配的资金,可以满足实验室日常运转。2007年,他作为杰出引进人才,获得了学校第一批学科建设项目资助的28万元;2011年,再次获得学科建设项目重点资助经费15万元,“这些钱,全部用来添置实验室的设备。”
其间,学校分配了一套130平方米的房子,却被韩春雨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让常人很难理解——“人要跟着实验走,家离学校远的话,不方便做实验。”最后,他选了离实验室不到5分钟自行车车程的一套58平方米的房子,在他看来,“这已经足够了”。
这些年,韩春雨一直全情投入跟踪基因编辑的主流技术——CRISPR/Cas9的进展,也曾使用这一技术变异了一些植物。但在准备将这一过程梳理成型时,国外顶级学术杂志连续推出了两篇同类论文,这让他们的原有计划彻底作废。
于是,韩春雨团队转向探索一种改进CRISPR的新技术。可是,这回他们又当了一次跟随者。一位基因编辑领域的先驱科学家发表的一篇论文中列出几十种技术改进的可能性,其中就包括他们当时的想法。
花了精力和物力,又一次的失败让整个团队都十分沮丧。韩春雨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原创者,不能再做跟随者。
2014年2月,韩春雨看到一篇发表在《自然》杂志的关于TtAgo的文章。因为此前一直在观察和考虑这个题目,这次得知了一些研究者的实验接连失败。在下功夫看了很多文章后,他猜测温度可能是一个被人忽视的敏感因素,他打算采用排除高温菌,只留下常温菌的做法进行试验。
不是技术困难,也不是人手问题,韩春雨担忧的还是经费问题,“因为一动手,就意味着要花钱”。
预测、设计、验证,“胆小”的副教授又开工了。
传代细胞六七个小时后,一定得来实验室做转染,繁杂的研究过程,几乎让韩春雨每天都得干到凌晨两三点。
不到三个月时间,2014年5月,韩春雨团队就做出了主结果,发现了Ago可以切割基因组。结果出现的那天,整个团队的人员都“特别兴奋”。回家时都凌晨两点多了,校门也锁了,韩春雨是跳墙头出去的,“跳得特轻松”,他的学生高峰也是一夜没睡。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比做出实验结果更让人煎熬的是投稿过程。
这篇论文被充满期待地传给SCI审稿,然而9个月之后却被退了回来,也未收到任何退稿说明。韩春雨的心一下就凉了下来,但是,他马上找了一个要好的合作伙伴——沈啸。
沈啸是浙江大学医学院基础医学系研究员。此前,在协和医科大学博士毕业前一年,他与韩春雨合作发表了在《核酸研究》上的论文。在国外有过科学研究经历的他,有经验应对这种审稿阵势。
遭到拒稿后,韩春雨一边和学生继续补充实验,发现了更多关于NgAgo的特性;另一边,在沈啸的建议下,论文被赶紧投给了《自然·生物技术》杂志。
原本实验室经费刚够花,因为论文审查周期拖了几个月,把实验室经费“拖光”了。当收到《自然·生物技术》让其再修改完善实验的建议时,韩春雨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可能没钱来做这个项目了”。
所幸,论文迅速发表并得到了预期结果,韩春雨松了一口气。拖欠试剂公司的30万元试剂费也能正常还清了,“如果实在不行就得动用家里的存款了”。
比起科研上的大方投入,韩春雨在自己生活的花费上,严格地“量入为出”。他现在开的车还是一辆2008年购买的富康,“因为没钱,所以没有换车计划”。
这么多年,家人对韩春雨的支持和理解让他十分感动。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收入、家庭经济状况而分心。他指着身上的衣服说,这都是老婆在网上买的,“她买啥,我就穿啥”。
事实上,韩春雨还留有一手准备,还有着另一个课题,“如果这篇论文再被拒绝的话,至少还有项目让我可以还清债务。”说完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科学家的“自我修养”
要不是三个月前为了论文刊发的沟通需要,才第一次注册了QQ和微信,时至今日,韩春雨都不会知道网友们用来了解和谈论他的微信和朋友圈是什么东西。
这位低调的科学家似乎刻意地在跟这个热闹的世界保持着距离。心烦时,喜欢古琴的他更愿意抚上一曲,求得内心的平静。
韩春雨深知,如果在其他“985”“211”高校里,他也许会和今天一样安静地生活,但很有可能因为各种考核被淘汰。在河北科技大学,他度过了十个春秋,走到了不惑之年。还好,这样的安静生活,给他带来的是惊喜,而不是麻烦。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