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出现三副人骨架
从老田那里得知,这座墓的发掘和其他墓也有些不同。由于主墓室破坏严重,考古工作者先从暴露的部分开始—较之以往,一般是从墓道开始。也就是说,这座墓是“从前往后”进行发掘的。
主墓室清理完毕后,经测量直径7.6米。主墓室顶部是巨大的豁口,一些青砖据说很早之前就被当地百姓取走,用作建筑之用。透过“豁口”,棺床清晰可见。棺床为石制,已经残碎零落,厚重的汉白玉石块摆在长满青苔的墓室里,给人以历史沧桑感。
从形制上来看,主墓室为后室。甬道将它与前室相连。甬道北端也有一大型汉白玉石门框,门额上有拱形门楣。
细看主墓室,呈弧方近圆形。主墓室墓壁的东西两侧各有一券门,通往两个侧室。侧室空空如也。侧室周围是盗洞,不规则的开口像是遗落在战场的弹坑。
其实,早在发掘之前,考古工作者就已经知晓这座墓历经多次盗扰,所以盗洞并不意外。一个盗洞中,甚至还出现了上世纪80年代英语磁带。“看来盗墓者还蛮有‘上进心’呢。”老田打趣道。
那些汉白玉残块为石椁、石棺床等构件,石棺床为莲瓣须弥座式,平面作梯形,上、下枋顶面上各有一周汉白玉勾栏,栏板上雕刻花卉并着红绿彩。上、下枋之间的四角,各有一力士作托举状。
棺床束腰部壸门内雕刻精美的人面,人面神态各异。棺床顶面内置木棺,棺外置石椁。石椁呈棺形,顶面弧曲,有贴金泡钉,前、后两侧有拱形堵头,椁盖前堵头浮雕朱雀,后堵头浮雕玄武。
椁门位于椁室南壁,上有贴金门钉和铺首衔环。棺床前面有弧形踏道,即为“圜桥子”,踏道两侧有弧形栏板,踏道中间浮雕两人,居上者仰面屈肢,居下者作匍匐爬行状,左臂抚地,右臂前伸勾拽居上者之左脚,形象生动、逼真,寓意深刻。
经测量,棺床南北长4.03米,北端宽1.95米,南端宽2.42米,高1.1米,上置一椁一棺。
这个在考古工作者看来,信息传达明确:“说明后室仅为墓主一人,其他合葬者可能置于侧室。”时任田庄大墓考古队队长张春长说。
“突出此墓以墓主一人为主,这不同于一般的夫妻合葬墓,而是强调个人为中心,说明身份非同一般。”张春长说,“整个棺椁结构复杂、精美,体现出了墓主显赫的等级。”张春长也透露,此次出土了至少三副骨架,但身份至今无法确定。
据说在主墓室内还发现汉白玉莲花方座柱础一件、汉白玉八棱柱一件以及汉白玉石盆一件,这三件器物为一件石灯的组成部分。但在笔者采访时,这些已经转移到文物库房,并未放置在现场。
考古工作者对墓葬前室、后室的地基分别进行了解剖,发现地基建筑于细沙层之上,然后逐层夯筑,地基厚度为0.6~0.8米。同时,也对外缘封土进行了解剖,发现封土夯筑前,先挖深0.7米的基槽,再从基槽底部向上夯起。
“可见墓葬者的用心程度,科学、考究。”张春长说。
从壁画中推断墓主人是意外死亡
墓道位于整个墓葬的最南端,平面呈梯形,南窄北宽,底面呈斜坡状。南北水平长29米、东西宽3.6至7米。壁画是位于墓道的东、西两壁上。其中东壁可辨6人,东壁北端人物通体高达1.8米。
河北省博物馆副研究员郝建文曾在田庄大墓考古发掘时为壁画临摹的事在工地上住过一段时间。他说:“在东壁最北端的这个人物头部露出一部分时,有人误以为这是一幅花鸟画—露出的部分像枝桠,还有一只鱼。再往下清理,才看出所谓枝桠是头戴的幞头,那只‘鱼’其实是人物的眼睛。”
清理完毕,壁画的全貌呈现在大家面前。郝建文首先注意到壁画中的人物—头戴幞头,深目高鼻,连鬓胡须,右手执钺,上身服圆领长袍,腰间系带,前襟撩起在胯间打结,足服黑靴,胯右侧斜挎胡禄。“人物形象高大魁梧,衣着飘逸,面容刻画细腻,笔法熟练、高超,具有很高的历史及艺术价值。”考古队领队、河北省文物研究所文博研究馆员、汉唐研究室主任张春长说。
“壁画中的人物明显不是汉人。从人物及饰品、细节上来看,与章怀太子墓(706年)相近,绘画属唐代风格。”郝建文说,“这对这座墓葬的断代提供了参考。”
进一步查看,郝建文有些吃惊。从事了30年的文物考古,临摹或观摩过很多古代壁画,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壁画。他说:“起稿线密密麻麻,非常多。这就意味着这组壁画是匆匆完成的。”加上墓道两壁的壁面仅仅抹了一部分,而且东西两壁抹的白灰长度不一样,白灰墙面南侧边缘不整齐,这些疑点更坚定了郝建文的推断, “墓主人是匆匆下葬,应该是意外死亡。”
墓道的北端东西两侧相向伸出一段翼墙,墙体端面各竖立一砖柱,东西对称。“这里我们看到,它的上部髹黑漆,下部髹红漆,象征一道仪门。”张春长很快想到,“这可能就是文献上所说的乌头门。如果真是乌头门的话,这就是考古发掘的首次发现了。”张春长说。
过了“乌头门”便是“庭院”—它的底面平整,经测量可知它东西长8.6米、南北宽3.6米。庭院东、西两侧砖墙上有券门通往东、西两耳室。庭院北侧有砖砌漫道连接墓门,墓门高耸、宽阔,虽上部毁坏,高仍近6米,门洞宽达3.4米。
而在墓门处,考古人员有了意外的发现—铭文砖。而这块铭文砖并未解开对大墓年代或是墓主人等这些重要信息的答案,却更让人捉摸不透。因为它上面写着“大金皇统九年三月重修保”的字样。“可能这座大墓在金代有过一次修缮。”张春长推测。
墓门北接甬道,甬道分为南、北两部分。南部为二层券,北部为三层券。南部东西两侧各有一大型壁龛,北部东西两侧各有一耳室。在南北两部分的北端各有一高大汉白玉石门框。在甬道及南北两侧发现尺寸30至50厘米的石块共计百余立方。“这些碎杂石块可能是封门之用。”张春长说。
甬道北端接前室。前室呈八边形,内切直径8米,左右两侧对称分布四个侧室的券洞。在前室中,考古人员注意到,脚下铺砌的方砖非常规整。在我采访这天,看护员老田也特意为记者指明:“看看这些砖,(笔直得)难以置信。”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