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丢人”
王桂英们也深知肩负的牌局之外的“重任”。
她们都穿了统一的服装,是中麻组委会给她们准备的。红色的短袖,上面有“中国”二字,右边是这一次第五届公开赛的会标,左边是中国国旗。看起来和奥运会上的那些国家队运动员别无二致。
“咱们中国每一个公民出去以后,你出去了你的言行不是代表你个人了,你的一言一行都牵扯到祖国,一定要注意素质。”王桂英说。
她们从西安赶到北京,马不停蹄转飞德国法兰克福,正是当地时间下午2点45分,相当于北京时间晚上8点。因为时差倒不过来,一行人都没睡好,安眠药也不顶用,“年纪大了,瞌睡的时间点过去以后就睡不着”。但疲惫的老人们还不忘温习一下比赛规则和番法。
次日一早,转车越过莱茵河,他们到达河西岸的目的地法国斯特拉斯堡。比赛两小时一局,一天四局,这让深陷时差困扰的老人们难免有些体力不支。但他们还是个个昂首挺胸,看起来精神饱满。
比赛中,王桂英感受到了“中西文化的差异”。“咱们国内一比赛,开始也是很安静,但是渐渐地各人说话声音就大了,和牌一喊,周围全能听见,也有零星的闲聊声。但在法国的这个赛场里,由始至终都很安静,依照世麻2006年出台的比赛规则,会场里不能抽烟,比赛用语只能是中文发音的‘吃、碰、杠、和’等几个字“。
“出去了以后公共场合不能大声喧哗,见了外国朋友你不会简单的英语,你就用中文来说你好,人家为你做了什么事情要表示感谢,碰到人家了要说对不起,因为咱们是文明古国。”老太太这样总结。
不过,成绩糟得无法交代。网友们看到新闻里王桂英们穿着疑似国家队服,还自称“国花队”,觉得这些“烂牌技”老太千里迢迢出国比赛,不仅是丢人,更是“浪费国家的钱”。
对此,姚晓雷和王桂英都说,这是网友的误解,“我们所有的选手都是没有花国家一分钱的,花销费用基本上要不是自费,要不是有一些民间团体资助”。而那个“国花队”称谓,不过是福建一家名为“国花”的企业冠名而已。
“你就说我们这次是牌没有打好,但是我们没有丢人。”王桂英一字一句地说。
“为老同志服务”
不仅被网友冷嘲热讽,比赛回来之后,连熟人朋友不免也在茶余饭后调侃几句,比如:“我们要去了就不至于打这么臭。”
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出来挡驾:“你们根本就不懂那144张牌的竞技麻将,有一套规矩,全世界都执行,可不是随便闹着玩儿的!”
在陕西,本地人玩儿的是136张牌的麻将,与144张的竞技麻将比较,少了8张花牌,规则也简单,就那么几种番法,与北京等大多数北方城市的地方麻将类似,俗称“推倒和”。
王桂英是个老牌手,也是陕西竞技麻将联谊会的核心成员之一。成员都是来自各个高校退休的教师,还有中央驻陕企事业单位、机关单位的退休人员。大约180人。
麻将成为一项赛事,始于老干部群体。1980年代末,在当时安徽省体委退休老干部张普生的建言下,国家体委尝试着搞起了全国首届老干部麻将邀请赛。1998年,国家体委正式推出首部《中国麻将竞赛规则》,并在哈尔滨举办了竞技麻将规则培训班。
各地体委都派人去学习,其中陕西省派出了三人,都是来自国防系统的老干部,其中一名处长,正是王桂英的丈夫赵宝国。三人学习归来,在陕西省内办了几期学习班,培养了很多竞技麻将的裁判员和教练员。
王桂英那时48岁,在当地的国防系统里负责老干部工作,因为丈夫的缘故,“近水楼台”,便参加了省内第一届竞技麻将学习班。“我们把这当成为老同志服务,当成一个工作来干。”2003年,陕西成立了全省竞技麻将联谊协会。
在协会里,王桂英如今很少上桌打牌,更多的时候,她是组织者,只有在某一桌三缺一时,她才临时补个缺,其他时候主要还是辅导一下新手。
平时实战不多的王桂英,近年来参加了不少比赛。2013年在法国西南部大城市图卢兹的那届法国麻将锦标赛,她也带队参加了。当时一同前往的,还有来自北京的三名大学生组成的高校联队。
当年身为北京大学数学系研一学生的杨政,就是高校联队的三人之一。对当年一同战斗的“王阿姨”,杨政的印象很深。
“年龄大了以后,整个反应各方面还是会差一些。而且她们不可能像我们大学生那样,很有理论性的知识,基本上是通过讨论,通过数学的可能性概率去判断,去指导我们打麻将的。她们可能很难做到这一点,所以在水平上她们可能和年轻人还是有一点差距。”杨政说。
最后,在与那些年轻的老外牌手对决中,王桂英领衔的西安队获得第七名,而高校联队获得第四名。这也已经成为当年轰动一时的“丢人的”新闻。
“在这个麻将大国,不拿个冠军,都不好意思回来。”杨政后来说,这就是一个“无知而残酷的现实”。
“麻将牌手没有常胜的,当然我们是牌技不如人,回来以后要认真总结。”王桂英说,她们都是自费出国比赛,“热爱竞技麻将,走出去也承担了一回使命。”在她看来,“这次输,引起大家骂,也是一种关注,等于宣传了一下竞技麻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