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周报记者专访黄玉斌
八年间,三见黄玉斌。
雅典奥运,体操比赛全部结束后,他在奥运村国际区,神情落寞,那次中国体操队只取得一枚金牌――滕海滨的鞍马。而滕海滨还是团体战中的“败军之将”,所以当时人们说起滕海滨,感情很复杂。黄玉斌最后同意我的一个判断:我们到北京收拾山河。
北京奥运,中国体操取得史无前例的辉煌,我在奥运村边的咖啡店听黄玉斌说四年的辛酸苦辣。他提到北京胜利的不可复制,也提到中国队阵容的春秋鼎盛;他也很动情地说到弟子们的感恩情结。对于四年后的伦敦,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其实杨威完全可以再打一届奥运。”
现在回过头看,黄玉斌表达的是他内心最深的担忧。“其实昨天杨威如果在场,我完全用得上他。”2012年7月31日清晨,我在奥运村国际区里见到黄玉斌,他这么说了一句。这是实情,可从另一个角度看,杨威不在阵中,中国男队这次团体冠军的获得就更难能可贵。
我本来以为他会有一种狂欢后的疲惫,但黄玉斌还是很平静,很清爽的神态,他说这么多年来胜利的场合见多了,兴奋一下也就平复了。我让他形容一下刚刚过去的男团冠军之战,他用了一个字形容:爽!但他又加了一句:“这是我经历最难的一场男团决战。”爽的是决胜一刻的冲动,难的是整个四年的心结。
中国体操男团在伦敦的胜利给人带来的激动,相信人们不会轻易忘记。因为中国队特别是黄玉斌暂时克服了一个中国体操结构上的缺失,在预赛不利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得目前的中国队;因为现在的中国队在杨威、李小鹏、黄旭退役后,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全能型人才捉襟见肘的尴尬时期。特别是伦敦奥运会团体赛实行了543和533制,就是各队报5个选手,在预赛时可上4个人,算3个人成绩;而决赛时,只能上3个人,每人的成绩都要算上。
这就是7月28日中国队团体预赛名落第6名的背景,也是30日决战绝地反攻的前提。
因为黄玉斌手里的砝码从来没这么少过。 Q=体坛周报 A=黄玉斌
雅典后,育才方向有偏差
Q:这次团体卫冕,怎么给人这么艰难的感觉?甚至还有人曾说,这次中国团体冠军基本没戏。
A:其实任何疑惑都不是毫无来由的,因为从雅典奥运后,我就预计伦敦奥运会很难比,只是我没想到,遇到的困难会这么多。
在预赛中,我们落至第6,但很多人不明白,我们是在用3个人甚至是2.5个人来和国外选手抗衡。你想,连邹凯都上吊环和鞍马,说明我排阵的困难,因为我们没有多少全能型的选手可以配置。
这就要从雅典奥运后说起,我是比较了解中国体操历史的,雅典奥运后,我们体操人才培养的指导方向有所改变,全能型选手不被重视,所有人都在单项上发展。单项运动员多的趋势下,就使团体赛的人员配备产生困难,团体赛参赛人数只能有5人,所以我的调兵遣将捉襟见肘。而大势所趋下,连平时练全能的邹凯、 冯等人也慢慢放弃全能,主攻单项。
2008年奥运,全能型选手杨威、黄旭撑着,算是红花;而一冰、邹凯及肖钦当时算是绿叶。而一旦杨威、黄旭以及小鹏退役,队里一下子少了主心骨。
你问我为什么当时不去提醒和改变这种指导方向,当时我也确实使不上力。到了2008年后可以使力时,伤害已经造成,因为一个体操选手的成才期要8至12年,单项型选手的基础已经定型,模子已被造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一时改变谈何容易。
Q:在北京至伦敦这四年内,我们的体操成绩其实还是可圈可点的。
A:确实,在2009年世锦赛时,媒体都说我们打了翻身仗,出了不少新人,但那是单项赛,没有显示这种隐忧;2010年世锦赛,我们在左拼右凑的情况下也赢得了胜利;2011年东京锦标赛,我们和日本人展开大战,当时正好是日本大地震后,全场对日本人的境遇充满同情,日本人的分也得到很高,我们也充分理解。但是竞技比赛,最终还是要在场上见分晓的,我们也采取了一些战术,譬如在单杠上使用很高难度的动作。这些高压做法,或多或少影响了日本人的心态,结果比赛中他们两个主力发生失误,我们整体发挥正常,所以再次卫冕。但那是世锦赛,而这次奥运会,由于543和533赛制,对我们提出了终极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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