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了三年也没向女孩表白”
南都:照片拍了三年,一件事情坚持做三年,这对你来说有难度吗?是什么力量让你坚持下来?
赵明:我还是给自己找了精神支柱的。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暗恋一个女孩很久了,那时候就给自己说,等我进山把照片拍了就向她表白。第一次进山出来没表白,第二次进山出来也没表白,就这样坚持了三年。
南都:现在跟女孩表白了吗?
赵明:没有。我是农村孩子,女孩爸妈都是公务员,我觉得我们还是有挺大差距的。
南都:你觉得自己在进山前和进山后有什么变化吗?
赵明:刚开始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心里特别压抑,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什么都不能帮他们做,除了给他们拍一张照片。这种心理落差特别大,让我很难调整,甚至想过自杀,后来我就去献血,献了七次。用这种方式去解决心理落差挺幼稚的,但是我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现在觉得自己那时候的状态挺可怕的。
南都:在三年的路途中,有令自己印象很深的事情吗?
赵明:我在麻疹村遇到了一个11岁的小男孩,第二天早上就去世了,我给他们家拍了最后一张全家福。我自己22岁生日是在火车上过的,上车之后口袋只有50块钱,扣除30元的后续交通费用,只有20块钱,这20块钱要挨40多个小时。生日那天,没有生日蛋糕,只有一桶酸菜泡面,比较庆幸的是里面有一个卤蛋。今年正月初三的时候,我在贵州,去城里冲洗照片,因为村子里有很多外出打工的初六初七就会离开,我得赶在他们离开之前把照片洗出来。那天晚上冲洗400多张照片结束之后到了凌晨1点多,当时拿着这些照片走在六盘水的大街上,一个人。走回到宾馆后在大床上打了一个滚,之后大声地哭出来。
南都:为什么哭?
赵明:想爸妈了。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我没有陪伴他们。
“这些话高大上,听起来有点虚”
南都:这些照片获了奖,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你自己对照片满意吗?
赵明:从技术层面上说,肯定是不满意的,毕竟自己是从初学者开始的,有一个进步的过程。但是我觉得自己至少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南都:在你们学校的阳光支教团报告会上,校方对你的评价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现了当代青年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你认同吗?
赵明:我没想做那么大的事,我只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这些话太高大上了,听起来有点虚。
南都:你认为当代青年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是什么呢?
赵明:现在不是都讲梦想吗?我觉得应该是做有意义的事情吧。我从来没想过什么责任感使命感,我感觉说这些话太深了,我说不出来,我学习不好。
南都: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读研?就业?
赵明:其实我想考研,我觉得我摄影还没学够,但是我英语不好。我爸也不太愿意我再读研,毕竟学摄影对一个农村孩子来说,花费挺大的。
南都:那你想挣钱吗?
赵明:我肯定希望先养活自己再去帮助别人。我周围的同学都喜欢拍商业片,因为那个挣钱,但是我还是喜欢纪实摄影,我觉得更有意义。我曾经对摄影迷茫了很长时间,直到我们老师跟我说:“生活本来是丰富多彩的,不要忽略生活的细节。”我才开始有些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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