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个孩子,4个没户口……我要把这件事情告到联合国去。”当张承柱说出这句话后,到访的家乡干部掐灭烟头,转身离去……
这一幕发生在广东省惠东平海镇南门海一侧一户低矮窝棚中,今年52岁的张承柱是窝棚的主人,来访的是贵州省黔东南州锦屏县彦洞乡乡长。
据国务院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发现,全国至少有1300余万人没有户口,占中国所有人口的1%。张承柱的四个孩子就在其中。
“总体来看,不符合政策超生、没有主动上户口、未婚先育、毕业迁移证丢失是导致‘黑户’产生的主要原因。”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万海远在他近期公布的《中国“黑户”群体生存状态调查》中分析道。
四个“黑户”孩子
从2000年至2013年,张承柱的妻子龙桂莲在窝棚内先后生下5胎,3女2男。算上大女儿,夫妇二人先后生育6个子女。除了18岁的老大和15岁的老二,其余4个子女均是“黑户”,而且从诞生起就没有离开过海滩。
自1998年到南门海边居住生活以来,张承柱主要以捡拾垃圾为生,月收入千余元。
张承柱并非没有职业,《南方都市报》去年8月报道称,他原来是贵州省黔东南州锦屏县一位乡中老师。
远在贵州的一位老师因何成了惠东海边的棚居者?一切要从一纸计生通知说起。
1998 年6月22日,锦屏县彦洞乡人民政府计划生育股给张承柱下了一纸通知:你夫妇已生育子女1孩,根据《贵州省计划生育试行条例》及上级文件有关规定,你夫妇应由女方落实上环手术。经乡镇府研究决定,限你夫妇务于1998年7月1日(农历5月8日)之前主动到彦洞乡兑现落实手术。若到期不主动兑现上述手术,给予处罚超期费50元,并强制落实应做手术。
已生育一女的张承柱夫妇并未按时做手术,因为他们认为,按照寨子里的习俗,他们还有再生育一胎的机会。
不过,他们的拖延并未换得机会。
张承柱说,一天,他正在干农活儿,有村民送信说,一帮人要带他的妻子去上环。闻讯后,他赶回家,屋里不见妻子踪影,便拿起扁担,集结20余名村民沿小路追赶。在村路与乡道结合处,两路人碰个正着。
几番厮打后,妻子被抢回来了。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数日后,张承柱的房屋遭到不明身份人员打砸。等张承柱跑回家时,眼前一幕把他惊呆了:木架结构的吊脚楼的墙壁、屋顶不见了,只剩下木桩;院子里瓦砾、茅草满地;炊具、用具尽毁……
无处可去的张承柱决定携妻女出走南门海域,因为老乡告诉他“那边好活”。
张承柱到南门海域时,窝棚区尚未形成规模,但多数是因“躲避计划生育”而来。
而南门海域所属惠东县平海镇政府一度试图驱离他们。附近一家开杂货店的老板曾看到,“一有人开车来,那些住在窝棚里的男女老少就往大海里跑。”在“一来一跑”间,窝棚数量不仅没有减少,反倒越搭越多,最多时达100多个,人口近400人。久而久之,无论面对何种来者,没有人再往外跑。
16年后,这次的来者与以往不同。当彦洞乡干部到窝棚看望张承柱时,同样来自黔东南州的老乡郭秋壁颇为羡慕:“他上报纸后成了名人,都有两拨干部来过了。”
2013 年8月,朱兆时花费千余元坐高铁到石家庄,回学校查询。9月,在交了100元查询费后,学校学生就业中心的工作人员说档案已迁出。而广州人才中心明确表示,他的档案根本就没有进入的记录,也就是说再跑回广州不可能有进展。朱兆时找到原辅导员,在其帮助下,查到有记录显示他的档案已寄出,登记的时间为 2008年10月。
至此,朱兆时的档案已查无所踪。
2014年4月,朱兆时决定重新办理落户手续。5月,他第二次从广州出发,返回学校。学生就业中心一位负责人表示,一般情况下学校只为应届毕业生保管2年档案,逾期不办理迁移手续,户籍资料会被自动注销。
在这位负责人的建议下,朱兆时来到学校档案科查询,被告知必须要学院出具“查询证明”才可以。在多次往返学院办公室与辅导员办公室后,他拿着“查询证明”在学校档案科档案室查到了一个属于他的档案袋,并从里面找到了一张2008年的毕业生报到证,而户口资料因逾期,在2010年11月被注销,只有复印件可查。
朱兆时在档案科交完档案保管费1200元,又在辅导员处补齐党费500元,派遣事宜总算了结。
不过,在重新办理迁移证时,朱兆时再次遇到麻烦。按照政策,个人是不允许自己携带档案,必须要有资质的档案接收部门出具“人事接收证明”,学校相关部门才会派发户口迁移证。
2014年6月,拿着花费3000元开出来的“人事接收证明”,朱兆时终于得到户口迁移证。这是他第3次往返于广州与石家庄之间。
不过,这不是最后一次。学校所在派出所要求他提供“迁回原籍情况说明书”,才能为他办理迁回原籍事宜。
一个星期后,朱兆时第4次踏上去石家庄的动车,在提交了盖有原籍派出所印章的“迁回原籍情况说明书”后,终于拿到了派出所的户口迁移证。
7月,朱兆时前往原籍乡派出所落户,却被告知他迁回的是“非农业户口”,要想落回农业户口必须首先经过村委会同意,而后到公安局审批。但要落城镇户口随时可以办。
经沟通,村里通过了其回迁农业户口的申请,而后交给公安局审批。2个多月后,朱兆时的审批没通过,原因是“非转农”会使城镇化率走低。最终,他落了城镇户口。
31岁的朱兆时给自己的经历算了一笔账,除去食宿费用,他先后花费了20800元。
万海远的调查结果显示,像朱兆时这样因毕业迁移证过期、丢失造成的“黑户”大学生占到“黑户”总人口的15%,全国约有195万~390万人。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