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日逃出看守所后,王大民先是徒步向西走了十多公里山路;9月3日凌晨,他在班石村祖永屯一户村民家的院子里偷了一辆摩托车,但还未打着火就在慌乱中滑到了50米外路边的玉米地里;接着他又在白天向西南跑了4公里,碰上了搜寻的直升机,惊恐的他只好藏在一个池塘里泡了五六个小时。
天黑以后,王大民在坟地里找吃的,但祭品都腐烂了。他喝了半瓶酒,吐了一地。之后,饥肠辘辘的他铤而走险,于晚上八点跑进青川乡新胜村王海屯的屯长家讨饭吃,不料屯长拉响了高音喇叭,惊慌的王大民又向东跑了3公里,在一处废弃的房子里被抓获。
被抓后,王大民未再抵抗,他念叨的第一件事就是:“我饿死了,给我吃的,给我水。”
高玉伦:曾酒后杀“发小”
在村民宴席上,高玉伦和发小李德月发生口角后残忍地将其杀害
9月6日晚,高玉伦潜入延寿县青川乡何福村唐家屯的一家小卖部,喝了两瓶饮料和半瓶啤酒,带走七袋月饼、两大袋饼干、十余瓶小瓶白酒、两包香烟,一床薄被和一件棉袄。
出人意料的是:走的时候,高玉伦在桌上留了120元钱。
虽然能吃上月饼,但这个中秋节高玉伦没法和家人一块过了。
延河镇万宝村里熟悉高玉伦的村民知道,他是个挺注重过节的人。在三弟高玉山的记忆里,往年每逢过节,高玉伦都要召集五兄妹到家里来,亲自下厨做菜。
高玉伦的孝顺在村里是有名的,自从30年前高父因膀胱癌去世后,高玉伦就把妈妈接到家里,独力承担赡养义务。
9月6日,柳河镇卫生院里,高玉伦74岁的老母亲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表达了她对儿子的疼爱——“要是抓到他就马上枪毙了吧,省得他受罪了。”
但在村民李冬梅眼中,高玉伦的形象截然不同。2013年12月4日,高玉伦杀死了他的父亲李德月,并因此被判处死刑。
没有人能解释高玉伦为何会对李德月痛下杀手,事发当晚,两人都到一个村民家吃杀猪菜,席间因鸡毛蒜皮的琐事发生了口角。
李德月打算离开时,高玉伦在门口拍了下他的肩膀,问,“刀在哪儿?”
李德月转身,指着旁边的案板上说,不就在那儿。高玉伦拿起案板上的长刀,刺向李德月的心脏,停留3、4秒后,抽出再刺。
让李冬梅刻骨铭心的一个细节是,高玉伦在刀被村民夺下后,两次返回家中取刀到案发现场探头查看,均被村民再次夺刀架回,直至警车赶到将其带走。
更加难以解释的是,高、李二人年龄相仿,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关系曾经好得“穿一条裤子”。
一个解释是,高玉伦好酒,一旦醉酒就“像变了一个人”。而当晚,高玉伦也喝多了酒。
据村民反映,高玉伦妻子尚在时,高的饮酒还有控制;五年前的冬天,高玉伦的妻子喝农药自杀,他的儿子儿媳也搬到了延寿县城居住,形单影只的高喝酒就再也没有节制,每顿至少要“半斤小烧,两瓶啤酒”。
高玉伦是三人中唯一的一名死刑犯;在警方公布的看守所监控录像中,他用胳膊勒死了管教段宝仁。
数日来,有关高玉伦的报警线索已经出现了至少五次——9月3日晚,他被发现在延寿镇金河村;9月5日下午四点到五点的80分钟里,高玉伦被三次报警称在苗家屯村出现。警方数次封锁可疑地域,出动直升机和数百警力,但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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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害管教可能面临违规指控
9月6日,新京报记者来到段宝仁家中时,段家一片肃然。段宝仁的儿子手臂上缠着黑纱,他表示,家属现在悲痛难当。
9月2日凌晨,段宝仁被逃犯高玉伦勒住脖子致死。从此这个家庭中秋节再也无法团圆。
段宝仁的父母现在住在他弟弟段保全家,他们是整个家族中仍不知情的最后两人。为了不刺激老人,报纸和杂志被禁止带入段保全家中,电视也以损坏为名连日未开。
段保全称,此前段宝仁每隔两三天就会探望父母一次,这么多天杳无音讯,母亲似乎已有察觉,连日哭泣。
据段保全介绍,段宝仁当过兵,复员后在延寿县客运站做稽查员,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调到延寿县青川乡派出所,一直做到所长,之后,段宝仁回到延寿县城北派出所做所长,直到最近才转至延寿县看守所担任管教。
令人唏嘘的是,今年59岁的段宝仁,再有一年多就要退休。据延寿县公安局一名退休局长介绍,段宝仁调至看守所算是退居二线,却不料命丧于此。
段保全认为段宝仁的死亡属于因公殉职,曾在案发后要求给他哥哥评烈士,但警方对此要求未置可否。
当地警方人士私下透露的一些消息称,在警察岗位上几乎工作了一辈子的段宝仁,在死后,可能面临有关他违规的指控。
据警方内部人士透露,高玉伦凌晨案发时与段宝仁出现在值班室里,可能是段宝仁带着高要打电话。但这并不符合看守所的规定。当地警方对此未作回应。
延寿县公安局一名退休局长告诉新京报记者,“深夜提犯人”的情况是管理混乱的表现。
有关延寿县看守所管理混乱的另一个信号是:9月5日,延寿县看守所所长张阁群以涉嫌滥用职权犯罪、副所长范德延涉嫌玩忽职守犯罪被立案侦查;延寿县公安局分管监所工作的副局长、和当日值班民警也被停职,接受调查。
新京报首席记者曾鸣黑龙江延寿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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