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遇袭 短暂晕厥
新京报:后来怎么遭到袭击的?
王锡雄:给患者输氧时,那时她基本无法自主呼吸,需要通过手捏球囊的简易呼吸装置来供氧,突然我感觉可能是手掌或拳头,猛烈地砸我的后脑,一下就有点晕了,头趴在抢救车上,马上就感觉被掐住了脖子,有20秒左右吧。
新京报:媒体报道说,这20秒你都一直按压着球囊给患者输氧,第一反应不是先自救吗?
王锡雄:根本没考虑先做什么,就是下意识地做动作,习惯性的,来不及思考。就觉得如果不按的话,病人有可能缺氧休克、死亡。
新京报:这当中你有反抗吗?
王锡雄:我拿手肘打掉了对方的手,但他冲上来又掐。可能是因为被撞到后脑勺,我感觉我短暂晕厥10秒,这期间肯定没法按着球囊了。10秒后醒过来,恢复了意识,我又赶紧去拽那男人的衣服,保安就冲进来了。
新京报:这些都有目击者吗?
王锡雄:中间有旁边的护士问男人为什么打医生,他就放开手去打护士,追着护士绕着抢救车跑。
新京报:医院的安保离得远吗?为什么没及时过来?
王锡雄:其实安保就在10米外吧,但急诊科经常有吵嚷,安保可能以为是平常事,没料到突发状况。
新京报:这人被制服后你做了什么?
王锡雄:保安带走了他,我们继续抢救,20分钟后,伤者面色红润了,血氧也到90,血压上来,放心了,我感觉累到不行,因为当时我已经上14个小时班了。
新京报:现在对为什么被打有头绪了吗?
王锡雄:现在想来,是男人还是他的朋友打伤了那个患者,见我们抢救,觉得我们小题大做,可能也怕承担责任吧。
曾被打留下后遗症
新京报:你说你不是第一次遭遇到患者的暴力?
王锡雄:半年前吧,不过那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当时他是中了刀伤,给他做手术时,突然就躁狂,拔出手术室里的输液架,追打医生和护士。
新京报:你在手术现场?
王锡雄:我是到场看到两位同事被追着尖叫、跑,就从后边抱住患者,抢下他的输液架,没想到他又拔了水管,铁管正好砸下来时,我伸左手一挡,手肘处裂了一个大口子,血一直流,肘部挫伤,桡神经损伤,到现在个别手指还有些麻木。
新京报:你是普外科医生,手指受伤会影响行医吧?
王锡雄:对于外科医生来说,这确实是很大的打击,我们需要手指来做一些精准的手术。
新京报:治疗了吗?
王锡雄:去看过,但还是有后遗症,就是麻木,不影响一些手术操作,但心里很难受。
新京报:值得吗?伤了外科医生最宝贵的手。
王锡雄:当时也是下意识地去挡,没想那么多,和这次一样,只是为了一种职业操守,为了良心。
新京报:你想过这次可能出现更危险的情况吗,不后怕?
王锡雄:开始没觉得,受伤后让神经内科医生看了下,当时已经恶心呕吐了,脑震荡。现在开始后怕了,我还有老婆小孩呢。
希望患者有更多宽容
新京报:之前你是医生,现在却成了自己科室的病人了。
王锡雄:刚好有机会换位思考下,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医患矛盾。
新京报:有人评价,你的行为让人重拾对医生的信任和尊敬。
王锡雄:这句话也表达了我的立场,我只希望医患关系进入正常轨道,医生和患者是可以相互信任、相互帮助的。
新京报:你从医5年,肯定也感受到医患关系的变化。
王锡雄:变化特别大,矛盾升温,越来越激烈,感触也一年比一年深。社会上有很多人不太理解医生这个行业。真的希望患者和家属能给以更大的宽容。
新京报:很多人会觉得医生对待病患的态度,也是医患关系恶化的原因。
王锡雄:这些确实普遍存在,我们急诊科同一时间能接触10个外伤病人,是打群架来的,你要缝哪个?处理伤最重的患者,其他家属都不理解。
新京报:其实这也是医疗资源稀缺的表现。
王锡雄:可我小的时候生病,妈妈要背着我翻山越岭,走两小时的山路到农场里的卫生院,那时资源更稀缺,看到医生,哪里会怪他没有救你,怎么救你?
新京报:你觉得你能为医患关系的改善做些什么?
王锡雄:这是个全社会的问题,绝不是哪一个医生、患者的问题,太多戾气了。我要大胆站出来,做些呼吁,真的希望医生和患者的关系能回归正常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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