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日下午4点32分,正在北京朋友家做客的戚忠翠,看到电视里播报的新闻“鲁甸发生地震”,她怔住了。接下来的30分钟,地震造成的灾情人数也不断在更新。戚忠翠赶紧播下家里的号码,电话那头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再打叔叔家的电话,依然如此。戚忠翠突然有点慌了,她觉得可能出事了。拒绝了晚饭,戚忠翠赶回家,手不停地点击刷新网页:截至18时50分,地震已造成巧家县26人死亡;截至23点,数字变成了175人。此时,家里的电话依然无法接通。扛不住困乏,戚忠翠打算睡下,平时睡觉关机的她把音量开到了最大,而且还设定了每隔2小时响一次的闹钟。凌晨2点,戚忠翠自己惊醒了,此时,地震造成的死难人数已上升为367人。在搜索栏中键入老家“龙头山镇银屏村小田社”,没有任何消息。这种不安与焦虑持续到早上9点半,老家终于来了电话,可是结果却令她震撼到“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妈妈头部受伤,正在准备送往医院,而最疼爱自己的奶奶不幸遇难。
从来舍不得坐飞机的戚忠翠,立刻在网上订票,北京到昆明的最近一班航班,几次下单都未成功,最终定到了晚上7点10分。到达昆明时,已是晚上10点。妈妈住进了昭通市第一人民医院,她决定去看妈妈。而去往昭通的大巴车停运了,包车,司机嫌天黑路途远不去,此时,一个救援队的人成了她的“救星”。搭车到达昭通时,天已经快亮了。母亲正躺在病床上,脑门上缠着绷带。哇的一声,戚忠翠哭了出来,自责和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下。她觉得,如果自己把他们接到北京,母亲或许不会受伤。家里的爷爷受了伤,爸爸和弟弟正在召集人自救。她想快点回到老家,6日一早,心急如焚的她不停地拦下前往灾区的车,来回换了4次车,才到达了龙头山镇,而镇里到银屏村的道路因为塌方无法通车。
从龙头山镇里到家,13公里的路程需要至少3个小时。因道路滑坡,出了龙头山镇必须先爬过一座山才能坐上摩托车。在几近90度的山坡上,戚忠翠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扒着凸起的石块或杂草,小心翼翼又心急如焚地向上挪着,1小时后爬到了山顶。两块直径超过2米的大石横在路中,只有摩托才可以通过。等了许久,戚忠翠终于搭上了摩托车,在5公里长的山路上,散落的石块和浅红色的污泥震撼着她的心。在一大片滑坡下面,两栋房子只露出一个墙角。终于到家了,可戚忠翠只看见了弟弟,父亲还在帮村民寻找遇难者。原来,地震后,在昆明的弟弟立即往回赶,当天夜里12点到达鲁甸县城,结果刚出鲁甸就遇到堵车,他徒步40公里回家,走到翠屏村时天色已亮,正好碰见父亲背着受伤的母亲在等待救援车辆,而此时的父亲,同样背着母亲走了一夜。一夜未眠的弟弟,跟着车辆重返龙头山镇,快到达时却因滑坡堵路,他背着母亲下山徒步走了2个小时才到镇子,随后和救援车辆奔赴昭通医院。
一想起奶奶,戚忠翠都会痛哭失声。她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和奶奶一起过的,“那个时候家里非常穷,很少吃肉,一旦炒荤菜,奶奶都会特意把肉丝留给我,有了好吃的,她都舍不得吃想留给我,很多次都留到发霉了。”长大后,戚忠翠离家开始打工生活,每次离家,奶奶都会驼着背,步履蹒跚地走在坑坑洼洼的盘山路送她,送完自己又会偷偷地抹眼泪。“我非常非常地遗憾,还未能带着奶奶去趟鲁甸县城和坐坐汽车,她就去了。”奶奶活了83岁,都未出过县城,更没坐过汽车——这已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愿望。在废墟中,刨出了奶奶的手绢,里面整整齐齐地包着4000元的现金。“是我每年回去给奶奶的零花钱,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居然都没有花,都攒着呢。”说到这里,戚忠翠再一次泣不成声。“我想赶回来看看奶奶一眼,但天气炎热,怕尸体腐烂,昨天下午就被安葬了。”戚忠翠哇哇大哭。
在奶奶的坟前,戚忠翠给奶奶烧了纸,上了香,并默默念叨:奶奶,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叫你享上福,希望你在天堂能够幸福……
这场地震,带走了奶奶,伤了爷爷、妈妈。如今,经历了地震和老伴儿的去世,爷爷已经变得神志不清,抓着爷爷干瘦的双手,爷爷居然没能认出她的孙女回来了。爷爷一个人反复啃着已经啃干净的玉米棒,“爷爷,我奶奶呢?”戚忠翠想通过奶奶刺激叫醒爷爷,可是爷爷依然没有反应,嘴里依然默默嘟囔着什么,老人家的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没过多久,爷爷撑着拐棍,一步一步走向倒塌的房子,爬上废墟,貌似在寻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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