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省红十字会一位陈姓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狗狗家属申请器官捐赠后,红会让狗狗住进六盘水第一人民医院,并派遣两位专家前往医院与主治医生一同进行了评估。医生会诊后表示,孩子病情比较特殊,肿瘤位置在脑干部位,很难明确得出孩子还能存活的时间,并且,孩子有可能出现发病后快速死亡的情况。所以,他们没有把握在孩子发病到病逝期间,顺利地将孩子送到贵州有资质的医院进行器官移植,最终建议家长带孩子到捐献经验更为丰富的重庆进行捐献。
重庆市红十字会相关负责人表示,红十字会有见证遗体捐赠的职能,根据我国人体器官、遗体捐献的相关法律法规,为防止捐赠过程中出现买卖、交易等违法行为,器官捐献者必须在没有自主呼吸之后才能进入“待捐状态”。狗狗目前还有生命体征,所以无法进入遗体捐赠的流程。此外,由于捐赠者来自市外,户籍信息处于市红会管辖范围之外,从其他医疗救助方向对其进行救助同样缺乏政策支持。不过,市红会表示,孩子的情况比较特殊,将考虑积极协调并呼吁相关机构对其给予一定帮助。
6月22日
期盼孩子最后
走得舒服一点
6月22日是一家人到重庆的第10天,狗狗整个晚上都在烦躁地闹腾,直到10点多钟,他才像往常一样摸着妈妈的脸睡去。
几分钟后,何成琴感到腿边一丝湿润,狗狗尿床了。几分钟后,狗狗又将新换的裤子尿湿。再换,如此重复了七八次,何成琴始终没有叫醒孩子,只是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娃儿昏迷了。”一旁的邱培亮一语道破,他带来的衬衫、T恤、长裤全被妻子一件件地垫在狗狗身下,他明白,妻子想要狗狗睡得舒舒服服的。
邱培亮掐了掐孩子的手臂,没有反应。他有些困惑,这个时候该往医院抱了吗?刚到重庆那会,医生告诉他们,孩子还没有进入“待捐状态”,医院还不能接收。邱培亮接受了这样的说法,离开医院租下这间房。护士给狗狗手上插上留置针,每天由邱培亮夫妻给狗狗挂吊瓶,输两袋葡萄糖。
邱培亮在网上查到,孩子突然癫痫发作、昏迷,都可能是病情恶化。
狗狗这两天状态很糟,饭菜早已吃不下。邱培亮将他最喜欢的可乐、士力架、巧克力摆在床头,孩子偶尔吃两口,几分钟后又猛烈地呕吐出来。直到晚上,大小便失禁后失去知觉。
当天却是虚惊一场,抱着孩子,邱培亮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医院,夫妻俩很快又将孩子抱回住处。
整夜,孩子好像很安然地睡着了,邱培亮和妻子开始清洗被尿湿的衣物。阴暗的小房间没有办法晾晒,他们一件件地挂在壁灯旁边,遮去了大半的光亮。
“妈妈,我的手好痛。”第3天早上醒来,狗狗不停地低吟。何成琴扯开孩子右手上的胶布,拔出留置针。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弯曲的针头,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一颗颗落在自己手臂上。
这么多天,她只是想孩子最后的日子走得舒服一点。
邱培亮承认,现在的情况和自己之前的构想有些差异,他想过孩子有一张病床,有基本的医疗条件,也有医生不时地看看孩子。
邱培亮最怕别人说他们想要钱,他不停地申明,他们一分钱不要,也不需要特殊照顾,只要让孩子有一张病床,有基本的医疗救助就好。
6月27日
孩子,对不起
你的根就在这里
6月27日,昏迷后几天,狗狗的状态特别好,上午起床就吵着要吃冰激凌、喝可乐。这让邱培亮十分开心,顾不得什么禁忌,急匆匆地跑到外面的小卖部,给他买来一盒奶油冰激凌。
狗狗吃了两口,放在一边,斜躺在妈妈怀里,盯着电视看起动画片,目光专注,轻轻咧着嘴,两颗虎牙微微地露在唇边,除了虚弱一点,看起来和普通孩子没有两样。
不过,狗狗依然不让妈妈离开,只要何成琴一起身,他就撒娇:“妈妈,你睡到起。”见妈妈温柔地躺下,他又伸出一只小手,放到妈妈脸上轻轻抚摸。
邱培亮也有“收获”。儿子已经好多天没有叫他一声爸爸,发怒的时候还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让他离开。今天孩子温和叫了一声“爸爸”,让他高兴了半天。
去年10月,夫妻俩给儿子过4岁生日。切完蛋糕,夫妻俩问儿子最喜欢爸爸还是妈妈。鬼头鬼脑的狗狗当然不会上当,来了个“爸爸、妈妈都喜欢”的答案。
听到这声久违的“爸爸”,邱培亮凑近儿子,眼眶有点湿润:“看嘛,你还是喜欢妈妈一点。”
和儿子腻了一个上午,心情稍稍放松的何成琴中午在公用厨房做了两个简单的素菜,大半个月粒米未进的狗狗,勉强吃下几口米饭。
“带他出去遛遛吧。”半个多月几乎未见阳光,狗狗脸色有些苍白,平时无论父母怎么哄,他一听到出门就会狂躁不止。但今天,他点头答应了。碰巧,连续多天的阴雨天气在那一天临时断档,下午阳光明媚。
何成琴特意给自己换上一件碎花衬衫,邱培亮笑盈盈地看着妻儿,准备出发。在场的记者被突然转变的气场逗得开心起来,给这一家子当起了司机。
在小旅馆门口,狗狗盯着一家卤肉摊发呆。邱培亮看了看,笑着对何成琴说,这娃娃最喜欢卤鸡爪。何成琴准备掏钱买,邱培亮考虑了一下认为,这个吃了还是不好,最后作罢。
“看看重庆,看看大城市,到哪里都好。”虽然来过两次,多数时间蜗在房间里的三口之家对重庆并不熟悉,商量了半天,他们决定到重庆大剧院去看江。
江边,狗狗在妈妈怀里难得地支起身子,对面朝天门码头轮船一声长鸣,孩子笑着伸手指向天空。邱培亮也笑了,这孩子虽然跟着他去过不少地方,但从没见过大江,也没看过轮船,这一声鸣笛,他肯定以为是飞机来了。小时候他就这样,听到飞机嗡嗡的声音,就开心得不得了。
说着,邱培亮的眼睛里突然暗淡下来。他说,从小孩子就跟着他四处奔波,在宁波他们搬过3次家,孩子3岁多又搬回了老家。两个月前,他准备带孩子来重庆检查时,狗狗就曾问他:“爸爸,我们又要搬家啊,我都不晓得我的家在哪点了。”
邱培亮鼻子发酸,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喃喃自语:“儿子,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也不晓得哪点才是你的家,但你的根可能就留在这里了。”(重庆晚报)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