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隔绝
6月5日,廉江安铺镇天气闷热。约十名年龄不一的男孩光着上身,依次坐在朱家庄园硕大的简易木棚内看电视。
记者道明身份入园,众孩子在大人的吩咐下很快往八面塔楼方向散去。随之一个女人迎面而出,称是朱水活的妻子文志廉,其打扮颇显年轻、面容亲和,并无外界传闻的“恶感”。
文志廉称,自朱水活被警方以“利用封建迷信非法行医”刑拘后,她得知朱家庄园被外界和邻里“误解”甚至抹黑。“报案人称,我们在庄园内软禁谢学忠夫妇和他孩子谢星,根本没有这回事,是他们自己愿意住到庄园来。”文志廉表示,长年来丈夫朱水活接纳了许多外地求医的人,吃住在园内没收什么钱,不知为何有人会“误解”。
据文志廉称,当年由于父母反对自己嫁给朱水活,故她与丈夫并没有进行合法的婚姻登记,就在庄园内同居生子。她称朱水活精通风水,大概在2000年,丈夫自称是朱元璋的后代,由祖宗托梦给了他一种药水的秘制方法。之后,朱水活便发明了由50余种药材熬成的“药水”,可以治疗顽疾。文志廉否认“神水”之说,称遭外人曲解,并称2006年后朱水活不再替人看病。
对于朱水活如何自创“朱家神教”,文志廉婉拒了采访。不过她称朱水活自2000年“行医”以来,“治好”了很多病患。文志廉对丈夫的神灵之术深信不疑,与其一道同吃同住的堂姐文某告诉记者,“朱水活既通阴又通阳,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文志廉透露,当年朱水活看中园中的一块地,便依据风水建起了八面塔楼。楼高三层,设有地下室一间,之后朱水活在楼内设立神坛,祭祀祖宗和朱元璋。听闻朱水活有“神水”可治病后,不断有慕名者前来,既医病也追随丈夫学习风水之术。“谢学忠父亲到这里看病死亡,是因为他不配合药方,自己私下吃西药,最后与喝下的药水相冲致死,结果他家人反过来怪罪于朱水活。”文志廉称,这让她觉得外面世界的人不知感恩。
基于对外面世界的种种看法,文氏姐妹称,自从2009年申请从廉江福利院接回6个儿子,就没让他们到学校读书。“外面的世界黑暗肮脏,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受那样的教育?”文志廉告诉记者,她与朱水活一共生育了14个孩子,两个中途死亡,葬在家中后被警方挖出。据其透露平时家里靠种菜卖为生,农忙时孩子们会一起帮忙,但她拒绝让孩子们去学校接受教育,认为会被“洗脑”。
迷信隐忧
失踪前的谢星,因痛恨父亲追随“教父”朱水活换上抑郁症,记者从其网络日志中了解到,谢星憎恨父亲称其“被朱水活引入魔道,父亲已经入魔,回不来了。”2014年2月25日,在被强制喂安眠药送到朱家庄园前两天,谢星曾写下这样一段文字:以后我保证不会跟你说半句话,谢学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看你也不用教书,直接跟着你的朱师傅云游四海算了。
记者试图还原朱水活与谢学忠在庄园内的生活,但亲历者都闭口回绝,只称平时两人喜欢研究风水。对于儿子谢星的下落,谢学忠态度冷漠,称“没什么好说的,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其弟弟谢学日称,侄子的神秘消失抑或死亡,并未引起这位父亲的一丝怜悯。自从追随朱水活后,谢学忠夫妇甚至与兄弟姊妹间“反目成仇”。
廉江警方一位参与办案的民警透露,朱水活归案后至今供述甚少。今年62岁的朱水活,受过较少教育但能识字。据其妻文志廉称,在朱家庄园内,丈夫与慕名而来的追随者,平时在一起交流风水术,并未从事非法活动。“我们大家一起吃住,一起劳动,不管外面的世界,有什么不好?”对朱水活自称“朱家神教”的厉害之处,文志廉不置可否。
警方表示,针对当地人视“朱家神教”为邪教一说,从目前的调查看,其封建迷信色彩浓厚但并无邪教的特征。一位办案民警告诉记者,其口中的“神教”没有明确的教义,没有发展信徒,也没有限制追随者的人身自由。朱水活的一些惊人之语,大多是其本人的“妄语”,而“神教”也只是“臆想”,仅存在其观念中。待侦查完毕,朱水活将移送检察院处理。
截至记者发稿,朱家庄园仍生活着近20名孩子。破败的三层塔楼里,每一层都摆满了凌乱不堪的床架,孩子们均不上学,平日聚在一起看电视、到池中戏水,偶尔参与朱家农田的劳动,很少与外界接触。这里宛如一个独立王国,经济上自给自足,生活上与世孤立。追随者并未因朱水活的刑拘,就此散去。安铺镇政府也无从核实清楚,朱水活与文志廉究竟生育了几个孩子,而庄园有又收留了多少追随者。
“他们在里面的生活很神秘,但没有做明显的违法事情,要不是谢星失踪后家人报案,这个事情不会引起大家的重视。”安铺镇政府一位工作人员称,到朱家庄园“求医问道”的人均来自外地,朱水活那一套当地人一般都不信。由于偏远的粤西农村存在迷信的土壤,一些人患病后病急乱投医,给像朱水活这样的人提供了可乘之机。“朱水活的问题,更像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待他出来,不知下一位追随者又会是谁。”该工作人员颇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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