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分局,女儿也过去了。一去,铐在凳子上,用电棍在耳朵触。我不承认,后来又用锁头刮肋骨,疼得我钻心,但我还是喊冤枉。后来又把我绑在椅子上,把我背心捞起来,捂着我的头,一脚蹬过来,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我还是喊冤枉。他们就把砖头在火炉上烤烫,把我大腿绑在椅子上,把滚烫的砖头一块一块地垫我后跟。又用电棍上的针,对着我的乳头电击。当时在身上留下的伤,现在天晴下雨都痛。
华西都市报:那你最后为什么要认罪呢?王本余:他们叫被杀的那个女孩的女同学,站在二十多米外指认,问是不是我,那个女同学就点头,说是我用糖哄女孩进屋子的。
因为被杀的那小女孩脸上被咬了,他们让我张开嘴,看到我有两颗虎牙,就说是我咬的。我还没认罪。晚上11点过,他们就找来我女儿。女儿在纸上写两个“是爸”,我一看女儿都说是我了,肯定活不了了,于是我就说是我是我。当时,女儿已经两天没上学了,到分局的路上,她就跟我说,“爸你快承认了嘛,承认了我们好回家。”
随后,他们要我写经过。我说不出来,他们就说,是穿红鞋还是绿鞋,我想小孩爱穿红鞋,他们就说放屁,你胡说,我就马上改口说是绿鞋。后来写完了,盖了手印,局长就出来了。他说你完了,没有活头了!当天晚上12点过,他们把我送到东河看守所。
弃诉
听从民警劝告,不敢申诉
华西都市报:法庭上有没有说自己是冤枉的?
王本余:开庭的时候,表弟给我找了一个律师,但律师的说法没有被采信。开庭前,我到处说我是冤枉的,先关进去的人让我写下来。开庭的时候,我又哭又说,法官让我别着急,说一句都没听懂,问我能不能写下来,我就把写的东西交上去。法官段喜林收进包里,喊我回去好好等着,组织合议庭合议合议。
华西都市报:后来你被判了死缓,你对于这个结果是什么想法?
王本余:回看守所后,我想我肯定活不了了。过了几天,有警车把我接到包头中院,法官宣判,说死刑,我就哭了。法官说,你别着急,缓期两年执行。后来,法官告诉我说如果觉得被冤枉,可以写上诉,十天之内来看守所拿。
在看守所,有个规矩,如果是死刑立即执行,会在手铐上钉一个销子,跟脚链连在一起,执行之后再断开销子。我回到看守所,其他被关押的人都说我肯定要被杀了,我说我是死缓,他们都不信,我把手铐举起来给他们看。所有人都祝贺我,说我真的命大。
华西都市报:按照法律规定可以上诉,你为什么不上诉呢?
王本余:你不知道,我之前在看守所已经关了2年零7个月,拉了一年多肚子,后来蹲在床上学习时,都栽倒在地上了。吃不饱,每天早晚一个窝窝头,身体不行了。我准备写上诉的时候,好心的民警劝我不要写,说如果写了上诉,就还要在看守所呆下去,那样肯定就会死在看守所。他建议我等到了入监队或者进了监狱再写申诉也不迟。
华西都市报:那到了监狱后写了吗?后来怎么样?
王本余:1998年,我申诉了三次。当时是我们同监舍老乡帮忙写的,写了就放进监狱检察院专设的信箱,由伊蒙检察院驻监区检察官收。次年三四月,四个检察官一起提审我。我当时问他们会不会有结果,他们说“说实话,你是在包头犯案的,我们没权去办这事。”按照规定,如果死缓两年没犯事,该改判无期。但我没有改判,我问民警,民警说我在写申诉,不安心认罪服法改造。后来我就不敢再写申诉了。1999年,我被改判无期。
华西都市报:但你最后还是写了申诉,怎么又敢写了?
王本余:最后申诉是在2012年,高院的人也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申诉。我说是担心自己不能减刑,所以中间一直不敢申诉。2012年,也是北京警察来找我了解情况,说真凶被抓住了,我才敢写的。
缝进被子的信石沉大海
女儿被送进孤儿院
华西都市报:说说你女儿吧。女儿在纸片上指认是你干的,你没怨过她?
王本余:她那时候才七八岁大,什么都不懂。
华西都市报:女儿不是你亲生的,为什么要带着?
王本余:那时候,我从石家庄走到时候,已经养了她几年,还是有些感情了。而且,我想她跟她妈妈在一起,常常也被那个男人打。我也想以后把她养大了,可以给我养老。
华西都市报:你进了看守所,女儿怎么办的?
王本余:当天晚上送我到看守所的时候,我说想把女儿送回老家,让我父母养,但那位公安分局的局长看我拿不出路费送女儿回遂宁,就说送孤儿院。后来,我就一直与女儿失去联系,心里也一直挂牵着她,这么小,好造孽嘛。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