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
“赔就赔,总觉得有钱”
新京报:后来你辞掉工作,做生意了?
陈锦亮:中奖之后原来的工作就辞了,回永州老家呆了一段时间,然后跟着舅哥去贵州开工厂,弄了3个,很快就赔了,亏了七八十万。
在广西做了两年地产生意,赚了一二百万。但多数时候都在赔钱,或者说是被骗。我投钱进去,对方卷钱跑了,碰到过几次这样的事。
新京报: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总是你遇到类似的事?
陈锦亮:以前不会去想,赔就赔,总觉得有钱。现在想想,更多是自己性格原因,太软弱,太容易相信别人。
新京报:想没想过不做生意,找个稳定的工作。
陈锦亮:当时有余钱就做生意了。
新京报:五六年下来,你觉得自己是生意人吗?
陈锦亮:我不适合。做生意要心狠、眼准、善于和人打交道,我没有一条具备。
新京报:这些年有没有什么瞬间让你觉得很快乐?
陈锦亮:没有,闭上眼睛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没有特别开心的时候。
新京报:特难过的呢?
陈锦亮:亲戚找上门来借钱,因为钱发生各种不愉快。还有生意场上一些人和事的尔虞我诈。
新京报:如果你给金钱下一个定义,会怎么概括?
陈锦亮:一面镜子,照清各种嘴脸。后来有时我很仇恨钱,因为它把我生活搞得一团糟,但我已离不开它了。
赌博
一晚上最多输了100万
新京报:后来怎么跟赌博沾上关系了呢?
陈锦亮:找刺激。2012年三四月时,朋友介绍进地下赌场,一注最少几千块。就是原始的比大小,用钱砸,一晚上能输几十万。
新京报:最多时输多少?
陈锦亮:100多万吧。
新京报:不会心疼?
陈锦亮:没那种感觉,那时钱就是个数字,不想其他。
新京报:赌博欠下了多少债?怎么还?
陈锦亮:一二百万吧,都是借朋友的,高利贷,还不上。2013年8月份对方到法院起诉,我的房子都被查封了。
新京报:还没害怕?
陈锦亮:那时一心想着在永州投资的房产生意能回本,包括赌债,包括透支信用卡的钱,但没想到又被骗了。
去年8月份原本我投资的地产项目开盘,顺利的话能赚七八百万。开盘前大老板跑掉了,还钱也就没戏了。
新京报:为什么透支银行卡,有没有想过会被抓?
陈锦亮:警察抓我时我都不清楚状况,之前没想过。透支钱大部分还赌债,也有一部分其他开销花了。
新京报:现在回想,赌博状态下你是不自控的?
陈锦亮:对,我这些天总在想,当时是不是在赌场里被人下了药。
新京报:家人没劝过你?
陈锦亮:劝过,没用,当时也听不进去。
新京报:这么多年,家人跟着你大起大落。他们有什么反应吗?
陈锦亮:父母都是老实人。一两年前妻子和我离了婚,但不因为钱,因为孩子教育问题。现在我们还生活在一起。
被抓
“恨骗我的人更恨自己”
新京报:从浙江被抓到回湖南之前,你还能打电话。电话都打给了谁?
陈锦亮:被抓的瞬间不知道要找谁。后来打给那些欠我钱的亲戚们,还有生意上合作过的,他们都说帮不了我。这种时刻最绝望。后来我明白,这几年我没交过真正的朋友,都是因为有钱才有了那么多交际。钱没了,关系也就没了。是死是活,坐牢还是枪毙,不会有谁真的关心。这种交往是最不可靠的。
新京报:那现在看守所生活是怎样的?
陈锦亮:睡觉,但天天睡不着。很多说不清的情绪,内疚,害怕,也有恨。
被抓以后想的最多的是家人,两个孩子、父母,什么都为他们做不了,所以会内疚。害怕是我会问看守所里的管教,会被判几年。据说至少六七年,就害怕。
新京报:你说还有恨?
陈锦亮:恨那些骗我的人,但更多的是自己。落得今天的下场更多是自作自受。但不管恨自己还是别人,都没什么意义了。
新京报:中过1000万,现在又要坐牢,看守所的同伴会取笑你吗?
陈锦亮:嘲笑什么的肯定有,这也没办法。但反正大家都是阶下囚,都平等了。
新京报:之前的生活让你感觉不平等?
陈锦亮:会有,因为钱的关系,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在一起耍。但两个世界就是两个世界,会有不平等的感觉。
新京报:拼命花钱会削减这种不平等?
陈锦亮: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人和人是不同的,可能中奖把我抬到过比较高的位置,现在摔下来了,很惨,一切照旧。
新京报:那你这几年有慢下来的时候吗?
陈锦亮:没有过。很快地消费,投资,被骗。每个过程都很快,也不去想。
新京报:现在会特别去想中奖之后几年的生活吗?
陈锦亮:像是一场梦,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是美梦,越到后来越发现是噩梦。现在梦该结束了——可能还不能结束,还要等到从监狱出去,才能真的结束吧。
新京报:如果重来一次,你会选择不中奖,还是会继续选中奖,但自己更有自制力、交友更慎重?
陈锦亮:我宁愿从来没有过这1000万。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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