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福州做检查的路上,阿坤给小凯买了个足球,小凯兴奋了好久。
一回到家,小儿子小东就冲到了爸爸的怀中,他最爱黏着父亲。
如今,妻子的遗像被放在祖屋里,阿坤时不时会回去打扫一番,对着妻子的照片说说话。阿坤口中的妻子是个聪敏的女人,来家里半年就能讲闽南语了,阿坤说他不怨妻子。
在这场看似不幸的遭遇中,阿坤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小凯和小东现在还不清楚自己身上的病,阿坤决心要保护他们的身心健康地成长。现在的他,希望自己能努力把身体养得好一些,然后外出打工,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生命到底是怎样的一场际遇?坐在大厅,望着屋外和玩伴们打成一片的两个儿子,39岁的阿坤忍不住思绪飘远。
南安翔云镇一个偏僻的村庄里,阿坤一家在过去一年受到的关注,远比过去的38年多得多。24岁那年,他的第一个媳妇受不了贫穷,离家出走。8年前,阿坤迎来人生第二段婚姻。虽然,这仅是母亲从隔壁乡镇花了2万买来的越南媳妇,还带着一个1岁的儿子,但她乖巧、懂事,还给他生了小儿子。阿坤以为,苦日子到头了。
不曾想,在家里生活不过3年,越南媳妇染病去世,丢下年幼的2个儿子。去年6月,阿坤和2个儿子相继查出感染了艾滋病。这个原本就贫穷的家,风雨飘摇。
遭受了这样重大的打击后,阿坤沉寂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幸接踵而来。在农村,这样的“坏事”,人们口耳相接,传得很快。村民们窃窃私语,而不时有陌生人到村子,更让村民们感到紧张。
最让阿坤心凉的,不是别人看他的眼神,而是儿子再没了玩伴——玩伴总被家长们拽走,后来干脆就远远躲开。
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好多家长还闹到学校去,有人要让大儿子小凯调班,有人提出单独给他安排一间教室,否则就开除。
学校校长只好特地召集了家长会,向家长讲解预防知识,但还是免不了妥协地将小凯座位调到第一个。
阿坤以为,此后的生命,就要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墙角里堆着的三大箱药,就是他和儿子的全部。每人一箱,一箱管3个月,一次也不能停。
今年1月,这个特殊的家庭迎来一丝曙光。阿坤从没想到,有一天,一个素不相识的台湾人要走进他的家,喝他的茶,请他们吃肉。
原来,得知他们的遭遇后,七旬台湾老人陈丰耀,在防艾志愿者的陪同下,走进这家的门。陈丰耀之前在厦门和漳州开公司。今年3月,他还带着自己助手的两个正常孩子,专程来到阿坤家,和小凯、小东一起玩耍。午饭时间到了,陈丰耀还特意留下来,要和阿坤一家一同吃饭,互相夹菜。
“他们吃的就是阿坤家的碗。”“他们相互夹菜,有口水也没事。”这样的动作,更像是广告宣传片。在这个偏僻的村庄,人们小心翼翼地打探,“会死人的病,好像很多人不怕”。
此后,在翔云镇区街道上,人们常能看到这样的情景:陈丰耀带着4个小孩一起外出买东西,和人们谈笑风生。在每个摊贩前,陈丰耀还要固执地向他们“介绍”这两个感染艾滋病的孩子,和他们讲讲防艾的知识。
潜移默化下,阿坤开始有了好心的邻居,愿意来说说话、聊聊天。因为人们发现,这不会死。
不仅如此,如今,小凯和小东也早已融入学校的生活中,和同伴们一起玩闹、开心地度过每一天。
在这场不知是幸或不幸的际遇中,阿坤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现在的他,对生活也有了更多的向往:他想努力把身体养好一些,然后外出打工,“我才39岁,我该承担起儿子和父亲的责任”。阿坤眼神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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