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毒师眼里的解毒往事:或得出与主观推断不同结论

化验师在实验室内对送来的检材进行分析。通讯员孙康摄

　　近期的复旦投毒案、20年前的清华学生朱令中毒案，让投毒案成为一段时间社会热点话题之一。

　　在警方办案中，往往会有对外界较为“神秘”的专业人士出手，鉴定毒症、确定毒品，寻找毒源，在其内部称为“验毒师”。

　　近日，记者采访了济南市刑警支队的“验毒师”化验师们，听他们讲述了一些看似普通、却令人唏嘘的案件。

　　十年前，那起学生集体中毒案

　　2001年1月的某天上午，济南一所高中的9名学生突发食物中毒入院治疗，其中两名不治身亡，恐慌情绪引发其他70多名学生也涌入医院要求检查。

　　警方初步调查确定这些学生是食物中毒，并经调查取样，在校外某小吃店的稀饭中检测出了同类物质。

　　小店老板投毒可能性很快被排除，“检测发现9名中毒者血液中的毒物浓度是依次降低的，这说明毒物是在稀释过程中被他们食用，如果是店老板投毒，肯定会将稀饭摇匀，这样所有中毒者血液中的毒物浓度应该基本相同。”

　　那投毒者是谁？警方很快将目光转向了接近过稀饭的食客，第二天，济南市刑警七大队民警武继锋马上对入院治疗的80多名学生进行了血液采样，并抽取了上述学生指甲中的残留物样本。

　　该校一名高三学生被迅速锁定，“在所有被检测者中，只有他的指甲内检测出了毒物，但毒物在他的血液中并未发现，我们据此认为他有重大嫌疑。”次日，该学生的衣柜和钱包中被搜出了“毒鼠强”。

　　投毒的动机简单得不可思议：嫌疑人在案发几周前，曾与小吃店老板发生冲突，且高考前压力过大，竟最终选择以投毒的方式进行报复和宣泄。案发当日，他在小店吃饭时，将预先准备好的“毒鼠强”撒入稀饭锅中，随后食用稀饭的9名学生全部中毒。最终，他的两名同学，因为他报复店老板的行为，而永离人间。

　　为何就她未中毒？

　　有些在人们眼中看似板上钉钉的案件，在“验毒师”的参与下可能得出与主观推断完全不同的结论。排除被怀疑者，以事实还其清白，也是验毒师的当然职责，发生在平阴的一起农药中毒事件，令济南市刑警支队七大队助理调研员、主任法医师李长立记忆犹新。

　　2012年除夕，一户四口之家，三人因吃饺子中毒，户主和其母亲、儿子都未幸免，唯独户主的二婚妻子没有任何中毒迹象。这名中年男子常年在外打工，妻子、儿子、母亲三人住在农家院落之中。

　　医院给出结论：可能是有机磷中毒。一时间，户主的二婚妻子成为最大的怀疑对象。

　　然而在调查中，李长立发现这户农家最西边的粮仓成为一个杂物间，里面粮食、农具、农药乱七八糟堆在房间内。在较为明显的有机磷味道中，李长立第一感觉这事应该另有“门道”，“分析再合情合理，没有证据就难成立。”

　　通过对现场证物的提取，很快找到毒物的源头，在这户人家使用的面粉中检测出有毒化学物质磷，但李长立对于是否定性为投毒仍保留着怀疑：在面粉横切面的底部存在有毒物质，难道真的是投毒？但是投毒不可能是从底部开始的？“投毒是很紧张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投毒者在投毒后会马上离开案发现场，根本没有时间把毒物搅拌均匀，如果检测发现有毒物质只集中在某一块，那投毒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不经意间，他将目光转移到唯一与面粉袋有接触的区域地面。“调查中我们发现距离面粉袋不远处放有一个装农药3911的瓶子，两者之间的关系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据了解，农药3911学名甲拌磷，是一种透明的、有轻微臭味的油状液体，毒性较大，可致人死亡。

　　随后对装面粉的编织袋进行检测。“编织袋底部在扎口的时候折了三折，我们将折子拆开，在折子中检测出了大量的有毒物质，随后我们又对面袋子周边的地砖、玉米粒及其他物品进行检测，也发现了有毒物质。”据此警方推断，有毒物质很可能是从地面渗入到面粉之中的。“我们调查得知装3911的农药瓶在不久前确实发生过倾倒，瓶中农药泄漏，女主人将面粉袋放在了被农药沾染过的地面上，虽然农药早已干了，但残留物质却有极强的渗透性。”李长立说，农药3911进入人体后毒发速度快，一般只有半小时，而遇难者的妻子当时正忙着下水饺还没来得及吃，所以幸免。